这女工可是一件体力活,最起码在秦艳看来是这样的。这丝线的颜色倒是挺多的,只不过秦艳在家里并未学过刺绣,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旁人要绣三日的东西,秦艳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完事儿了,只不过这绣好的东西就有点惨不忍睹了。比如秦艳跟前的这个绣品,就很难分辨出来。
云梦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整个绣品就一种颜色,是用月白色的丝线绣成的,这秦艳到底绣了个什么玩意儿,云梦眼拙,她是真的看不出来。那只是一坨白色的丝线混在一块儿,是一个圆形,看起来倒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绣的是什么。
秦艳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杰作,点了点头,她其实还算满意了。她从未接触过女工,能绣成这副模样,已经是很有天赋了。像什么鸳鸯,金龙都是难度系数很大的东西,她是不敢碰的。不过鸳鸯寓意着爱情美满,她还是心向往之的,既然鸳鸯的难度太大,不如就换一个,秦艳管她绣出来的东西叫做鸳鸯蛋,也算和鸳鸯沾边了。
“云梦,你瞧我这绣好的鸳鸯怎么样?”
云梦望着自家主子手中的刺绣,脸上写满了震惊,磕磕巴巴地说道:“娘娘,您说,这是鸳鸯?”
秦艳手持绣品,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难道不像吗?”
云梦的嘴角有些抽搐,这哪里是鸳鸯,鸭子的形状都没有,自家主子怕不是对鸳鸯有什么误解。
“您绣鸳鸯,连个鸭子的形状都没有,您管这叫鸳鸯?”
秦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有什么,绣的虽然不是鸳鸯,但也是鸳鸯蛋。毕竟鸳鸯也是要从蛋壳里出来的,她虽然不会绣鸳鸯,但是不至于连蛋都不会,要不然这也太丢人了吧。
“这当然不是鸳鸯了,这是鸳鸯蛋,虽然不是鸳鸯,也是和鸳鸯沾边的,你说我如果将它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会收下吗?”
云梦有些一言难尽,太子殿下身边戴着的香囊都是拿的出手的,这后院的女子不是没有给太子殿下送过绣品的,但是她们送出来的绣品都是能够拿的出手的,若是自家娘娘真的送了这样的绣品,只怕是要被人笑死的,连带着她这个贴身婢女也会被人嘲笑的。
就算自家主子不在意自己的颜面,也得在意梧桐苑的颜面,总不好叫人想起来,说梧桐苑的秦侧妃擅长绣鸭蛋吧?
“娘娘,奴婢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您就什么也不用做,太子殿下心中有您,必定不会冷落您的。”
秦艳叹了口气,罢了,这鸳鸯蛋也不好绣,她是彻底在这上面死了心了,还是继续当花瓶适合她。
“罢了,你去将这个扔了吧,小心些,别叫人知道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就在此时,沈靖川的声音突然传来。
“秦侧妃在绣什么东西,不如叫孤也看看?”
秦艳脸上一惊,宛如平静的湖面被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她显然是没想到沈靖川会在门口偷听她们说话。她的心中忐忑不安,那个香囊实在是送不出去,不仅针脚乱,而且上面的图案也是一言难尽。她本是说着玩儿罢了,谁知道被太子殿下戳破了,这让她感到有些尴尬和难堪。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站起身来给沈靖川请安。
“外头的奴才好不懂事,怎么殿下来了也不通传一声,害的妾身吓了一跳。”
“是孤不让他们通传的,孤方才听云梦说,你绣了鸳鸯,不如叫孤看看?孤身上的香囊正好破损了,没想到你已经准备好了新的香囊。”
话虽如此,或许沈靖川是想说她贴心来着,但是秦艳手上的这个香囊实在是有些面目可憎,是真的拿不出手的。
秦艳磕磕巴巴地说道:“殿下莫要打趣妾身了,妾身没有想要将这个香囊赠与殿下,妾身不过就是闹着玩儿的。若是殿下真的要看,可不能怪罪妾身啊,这个香囊,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秦艳到底是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太子殿下已经发话了,她也不好藏着掖着,不好偷偷地将藏在背后的香囊拿出来,递给沈靖川,只是她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两抹红晕,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不好意思的。
这香囊也的确是一言难尽,针脚粗糙也就罢了,偏偏这上头绣的图案叫人瞠目结舌,说好的鸳鸯呢?
沈靖川只是看到了一枚硕大的鸭蛋,他知道秦艳或许不会女工,想着最多只是绣两只鸭子罢了,没想到她绣的却是鸭蛋。不管怎么说,秦艳到底是名门闺秀,这绣出来的东西竟然如此别出心裁,倒是叫他有些措手不及了。后院的姬妾当中,绣工好的也不少,张良媛的女工就是一绝,只不过张良媛不爱争宠,这些年总共也没有送过多少绣品。
但是绣工不好归不好,还没有哪个女子送这样的香囊给他。
秦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低头说道:“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都说了,妾身绣的不好,您还非要看,这下好了,怕是吓到太子殿下了。”
说完她又瞪了一眼云梦,说道:“都怪外头那帮奴才们不通传,若是太子殿下以后再也不来了,我必定要狠狠地发卖了他们。”
沈靖川也被她的所作所为逗笑了,不过是个香囊罢了,秦侧妃出身武将之家,若是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才叫奇怪了,这香囊绣成这样,也不能怪她,是吧?
“好了,孤当做没看到不成吗?你不擅长女工,那可擅长琴棋书画?”
秦艳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妾身就字迹还算娟秀,除了写字之外,别无他长。太子殿下若是说起骑射,那后院的姐妹当中妾身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妾身小时候经常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只不过后来妾身的父亲就不叫妾身跟着哥哥一块儿玩耍了,说是哥哥会把妾身带坏的,没个姑娘家样子。”
沈靖川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是威远大将军的亲妹妹,自然是不擅长琴棋书画的。
“你同你哥哥感情很好?”
秦艳像是没听出太子殿下的言外之意,自顾自地说道:“是呀,哥哥对妾身最好了,除了妾身的父母之外,就是哥哥对我最好了。只可惜父亲早逝,哥哥要担起秦家的重担,就很少陪我说话玩耍了。”
沈靖川安慰道:“你哥哥,很好,西北传来捷报,你哥哥又打了一场胜仗,父皇过些日子就要加封你哥哥为安定侯。”
秦艳收敛了笑意,她出身高,哥哥军功多,也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今日沈靖川突然过来,怕也是为了笼络住秦力,毕竟哥哥就她这么一个亲妹子,怎么可能不疼呢。
“哥哥在前线为陛下效力,是他作为臣子应尽的本分,秦家上下都不敢恃宠生骄。”
对于这个回答,沈靖川还算是满意的,其实娶了秦艳做侧妃,是在他的计划内的。有了秦家这个助力,那么他将来也能少一些阻力,这秦侧妃该笼络还是要笼络的,只不过这个女人倒是个聪明圆滑的,没有因为秦力的军功而洋洋得意。
“孤看你屋子里少些摆件,库房里有一把用玉做的折扇,你又怕热,孤就将这把折扇送你了。”
元宵连忙说道:“哟,这把折扇之前孙良媛讨要过两回,太子殿下都没松口呢。”
秦艳嘴角微微勾起,娇嗔道:“殿下好坏的心思,这是要叫孙妹妹记恨上妾身了吗?太子殿下今日若是不留下来陪着妾身,妾身可不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