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宫里的小太监浩浩荡荡地送了不少花灯过来,今年是兔年,因此花灯的样式也是兔子,清一色的都是兔子灯。花灯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有没有都好说,只是宫里赏赐的花灯数量不多,换句话说,压根就分不到一人一盏。这也是拼恩宠的时候了,这会儿谁若是能有个花灯,就代表谁得宠。
今年一共送来十个花灯,太子妃两盏,郡主两盏,秦艳一盏,孙良媛一盏,大公子两盏,剩下的四盏花灯分别送到了张良媛,李淑人,王淑人处,周淑人,严淑人和鲁淑人竟是一盏都没有。不过这也算正常的,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有,若是人人都有,那还彰显出什么恩宠?
这兔子花灯就挂在梧桐苑的门口,说实话,这兔子花灯做工也不算精致,不过胜在小巧。
正月十六,是恢复请安的日子。
太子妃正襟危坐,今日装扮地十分大方得体,她今日难得穿了一次大红色,想来也是为了彰显自己正妃的地位。不过本朝的风俗并不是只有正室能够穿红的,妾侍就只能穿粉红。这红色的衣裳都能穿,因此,今日这就有人撞衫了。撞衫的不是别人,正是孙良媛。
太子妃穿了一身大红色,孙良媛则是穿了一身绯红色衣裳。虽然有所偏差,但是太子妃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一丝不悦的表情,虽然后来又很快地掩饰好了,但是这一丝不悦,却被秦艳收入眼底。
“今日是十六,如今也算过完了年了,我如今有孕,还多亏了秦妹妹替我照料后院的事情。”
太子妃只字未提孙良媛和张良媛,张良媛也就罢了,她素来就是个低调的,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孙良媛不一样,她是生了儿子的人,如今太子妃也有孕了,对她多有防范也是有的,只是她却感到一丝不爽。太子妃这话说的,仿佛这管家就只有秦侧妃一个人管着似的。
孙良媛素来圆滑,她笑意盈盈地说道:“是呀,多亏了秦侧妃呢。若非是秦侧妃费心去查,大公子是如何中毒的都不知道呢,妹妹在这里先行谢过姐姐了。”
秦艳抬了抬眼皮子,说道:“孙妹妹客气了,如今大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太子妃眼皮子跳了跳,她总觉得孙氏会借机生事,毕竟王嬷嬷也的确阻拦了孙氏的人。
果不其然,孙良媛叹了口气,说道:“大公子如今算是好了,得亏了太子殿下又从外头请了两个身世清白的奶娘来,也怪我识人不清,竟然连大公子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
这就有意思了,先前大公子的奶娘可都是太子妃一手安排的,什么识人不清,这是明晃晃地在说张氏就是太子妃安排进去的,就算不是太子妃的人,也和太子妃脱不了干系。
严淑人捂着嘴说道:“这也不是孙姐姐的错,毕竟人心隔肚皮。”
严淑人这次倒是说了句人话,张良媛也说道:“不过如今大公子已经安然无恙了,咱们姐妹也能够放心了,可见府里有个大夫的好处了。”
太子妃默不作声,其实之前也有人提过这一茬,只不过太子妃不答应。
太子妃如今手里没有实权,即便是要请大夫,她也不好反对。
秦艳说道:“这有何难?我听闻安王府就是请了个大夫,直接住在王府的,不如咱们也请个大夫,这开销就算在我头上好了,不知诸位姐妹有何意见?”
太子妃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她倒不是担心这花销的问题,而是这请大夫的银子若是秦侧妃掏了,那这个大夫,就必定是秦侧妃的人。
张良媛明显也是听出了秦艳的弦外之音,这谁请的大夫,可不就是听谁的吗?只不过她甚少生病,也懒得做声。
太子妃温和地笑道:“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咱们东宫离回春堂近,若是真有什么事,就去回春堂请刘大夫就好了,秦妹妹也不必花这个银子的,这请大夫的开销哪里好叫你一个人出了。”
秦艳低垂着眼眸,这回春堂的刘大夫只怕是太子妃的人。之前太子妃还未爆出有孕的时候,这刘大夫就三天两头地往凤栖阁跑。
太子妃见她们都没意见,就否决了秦艳的提议,秦艳也不恼怒,犯不上为了这点小事发火,没了风度。
严淑人眼神一晃,说道:“今日怎么不见王嬷嬷?”
太子妃脸色一僵,随后说道:“王嬷嬷回家省亲去了,要过半个月才回来呢,严淑人果然是心细如发啊。”
王嬷嬷是太子妃娘家的家奴,她家人自然也是住在京城里头的,哪里需要去半个月呢?这分明就是太子妃为了摘出王嬷嬷寻的借口罢了。
孙良媛阴阳怪气地说道:“太子妃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王嬷嬷不在,岂不是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碧落虽然也跟着您好些年了,但是到底年轻,没有经验。”
孙良媛在太子妃刚有孕的时候,就送了两个嬷嬷过去,可是都被太子妃打了回来,如今太子妃身边没个像样的嬷嬷,可如何是好呢?
太子妃神色从容,“无妨,我这是第二胎了,有没有嬷嬷都一样,多谢孙妹妹关心了。”
孙良媛碰了个钉子,不情愿地闭嘴了。
请安散了的时候,秦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李淑人在那儿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严淑人也承宠过,怎么这肚子就没动静呢?若是严淑人有孕,只怕太子殿下会立刻恢复了你的位分吧?”
秦艳脚下一顿,这严淑人又是哪里得罪了李淑人,竟然叫李淑人堵在门口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