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良媛得宠后,王淑人和她走得近,这东宫中,有得宠的,自然也有失宠的。沈靖川已经有不少日子没去周淑人那儿了,而周淑人又和严良媛不对盘,这么一来,东宫的奴才们也开始见人下菜碟,特别是厨房的奴才们,周淑人最近的膳食都变差了。
当然,这其中就有严良媛的功劳。原本淑人的位份本就不高,每日所送的膳食不过是两荤两素罢了,太子妃节俭,又从两荤两素裁减到一荤两素。周淑人每日的膳食不是莴笋炒肉就是炒螺蛳,这些菜又岂能算得上是荤菜?同住在一起的王淑人的膳食却是正常的,周淑人不傻,知道是严良媛的报复。
终于在某日的请安上,周淑人忍不住了,就爆发了。太子妃爱面子,因此她面子工程做得好,只要有人去申冤,她必定有求必应。
周淑人跪在太子妃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太子妃娘娘,妾身自知身份低微,能入东宫侍奉太子殿下,已是三生有幸。只是如今厨房的奴才们愈发不把妾身当回事儿了,原本是两荤两素的,变成一荤两素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过分,荤菜居然连炒螺蛳都上来了,那莴笋炒肉的肉片都不够塞牙缝的呢。妾身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才来求娘娘做主。”
太子妃的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甚是好看。裁减例菜是她的主意,周氏堂而皇之地说厨房的奴才偷工减料,这是在打她的脸。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可能说荤菜是她要裁减的,就只好顺驴下坡,说是厨房的奴才做的,至于这荤菜大缩水,她还必须给个说法,不然不能服众。
秦艳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是只有你这样呢,还是都这样?王淑人的饭菜有没有被克扣?”
王淑人的饭菜自然是不会有人克扣的,克扣的就只有周淑人一人的饭菜。周淑人也不傻,知道秦艳这是在点自己,如今严良媛得宠,秦侧妃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的。因此,今日这事儿就算不是严良媛做的,也只能是她做的。
周淑人定了定心神,犹豫地说道:“不怕秦侧妃笑话,妾身虽然和王淑人同住在暮春居,可是王淑人心高气傲,素日里也不和妾身来往,因此,王淑人那儿是否是如此,妾身也不清楚。”
秦艳则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只是笑了笑,未曾再多说些什么。
太子妃脸色铁青,她安能不知道周氏话里话外的意思,王淑人的性子更加咋咋呼呼的,若是王淑人也被克扣了份例,只怕早就跳起来了。这都是无宠的,怎么就周淑人一人被克扣了份例?还不是因为得罪了人?
太子妃瞪了一眼严良媛,严良媛则是一脸心虚地低头看地面,似乎不想搭话,也不敢搭话。
太子妃扯出一个宽和的笑容,说道:“此事我知道了,周妹妹那里缺的东西,我会叫人给补上。碧落,一会儿你亲自去厨房跑一趟,告诉厨房的奴才们,少的例菜都给她们补上,若是再被我发现他们克扣例菜,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秦艳在严良媛和太子妃脸上反复打转,其中的意思很明确,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太子妃这是在给严良媛擦屁股。
秦艳突然说道:“严良媛今日这身衣裳不错,想必是锦绣坊的手艺吧。”
严良媛见话题被岔开了去,立马就精神了,总算有个人是识货的,这身衣裳是锦绣坊做的,布料还是太子殿下前几日赏的,她嫌弃东宫的绣娘们手艺不行,就去外头做的,还废了不少银子。
“秦侧妃说的是,这件衣裳的确是锦绣坊做的,到底是您识货。”
这么一来,太子妃的脸色更差了,锦绣坊的衣裳卖的都不便宜,严氏不过一个良媛,手上能有多少银子?看这衣裳的面料,像是宫里的,应当是太子随手赏赐的,严氏为了显示恩宠,就巴巴地送去了锦绣坊,说不得这银子都是挂在东宫的账面上呢。
秦艳温和地笑道:“不是我识货,只是这锦绣坊的手艺都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就算是宫里也未必做得出来如此精致的衣裳,太子妃素来不爱打扮,因此认不出来这是锦绣坊的手艺。”
这请安么,自然是不欢而散的。
凤栖阁。
太子妃坐在镜子前,十分生气地说道:“严氏几时送了布料去锦绣坊?怎么也没人来通知我?”
王嬷嬷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这件事儿她知道,只是她故意瞒着太子妃。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严氏喜欢,就叫她去做好了,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气。
“娘娘息怒,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严氏没什么心机,更是喜形于色,这样的人,最好操控。娘娘您又何必为了一件衣裳大发雷霆呢?东宫不缺钱,您手松一些,底下的人才会念您的好,若是处处都盘算着银子,只怕是会有怨言。”
太子妃显然是不同意这个观点的,她说道:“那按照嬷嬷的意思,难道要叫她们养成奢侈的性子,难道就好看吗?你看今日这事儿闹得,那严氏说不得挂的还是东宫的账,今日是严氏,那么明日说不定就是秦侧妃了。”
王嬷嬷在后宅几十年,见过的东西多了,这严氏明显就是个好操控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因为此事叫严氏心里有了芥蒂,只怕是不好。
“娘娘,听奴婢一言。严氏越是奢靡,就越会招人恨,您又何必吝啬这点银子呢?真到了那时,严氏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自然会来求着您。只有这样,您才能真正地后顾无忧,严氏素来张扬,日后也有的是苦头吃。”
太子妃阴沉的脸色逐渐土崩瓦解,王嬷嬷说的不错,周淑人那边要安抚好,但是严氏这边,同样也要安抚好。叫严氏和周氏对上,只有这样,严氏才会更加依靠自己。
“王嬷嬷,是我错怪你了。你去告诉严良媛,她日后要是去锦绣坊做衣裳,就挂再东宫的账面上,只是此事不宜四处声张,叫她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必说出来。”
“奴婢晓得。”
梧桐苑。
秦艳看够了好戏,琢磨着自己这些日子不思进取,任由严氏分去恩宠,是时候也该去争宠了。不然真叫人以为她失宠了,着日子只怕更加难熬。
“云梦,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开始琢磨怎么笼络住太子殿下的心了?这些日子严氏得宠,只怕太子殿下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了。”
云梦之前就劝过秦艳,叫她去争宠,只是秦艳不以为然,如今自家主子突然开窍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娘娘,奴婢早就劝过您,这看戏也看够了,应当想想如何笼络住太子殿下的心了,您如今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