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没白费,林幼卿很是欣慰,饶有兴致地期待起这头鲸接下来的表现。
但见它四下转了一圈,遍寻不到,又转了几个圈,才朝着一个方向甩着尾鳍游去。
林幼卿赶忙随在它后面,心道不知前面会不会有惊喜呢?
这头鲸体型虽庞大,在海底却行动迟缓,已化身浪里白条的她,追赶起来并不费劲。
但落在抹香鲸眼里就嫌她慢了,或者又担心她突然失踪,机灵的小尾巴一甩,掉头回去拿宽大的方额头抵着她的背脊前行。
这下果然快多了。
动物界中最大的脑果然不是白长的。
莫约一刻钟的样子,它果真不负所望地给了林幼卿一个惊喜,寻到了与之前那艘一模一样的倭船。
且目之所及处,还有静静地躺着一艘。
得到奖赏后,莫比(林幼卿用小说《白鲸》里的名字给它命名)似乎对这个游戏玩上了瘾,领着她再次寻到了一处沉船。
林幼卿随即有个大胆的推测:这边很可能就是倭寇往来据点与大康之间的航道。
待她从海底浮上海面,手搭凉棚,踮起脚,踩在莫比的大脑袋上远眺之时,隐约可以望到东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岛屿,蔚蓝的洋面上露出磨盘大小的一抹苍翠的绿色,不仔细几乎就要错过了。
林幼卿与这头踽踽独行的抹香鲸一起在大海的怀抱里探宝、玩耍,已然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与默契。
她跪坐下来,像战场上指挥军队英勇作战的将军一样,大声发号施令:“莫比,前进!”
同时打了个向前的手势,搁在它大脑袋上的手拍了拍。
之前在水下没法说话,只能靠手势交流。
这是她第一回试图用语言与它沟通,也没指望它能听懂。毕竟动物再有灵性,也不可能懂人类的语言,除非经过长时间反复地训练。
只是他们之间的默契,简直出乎林幼卿料想。
她抬起的胳膊还未放下,莫比庞大的身躯就缓慢地动了起来。
简直太给力了!
她开心地叫起来:“莫比,你竟然听得懂我的意思,真是太聪明了!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吗,莫比?很久很久之前,你的一个前辈……不对,是很多年后,你的一个后辈就叫这个名字,是一条很厉害的白鲸……”
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兴奋劲头的林幼卿,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
怎么看都像是几天没说话,可是给她憋得够呛了。
这股兴奋劲也传染给了莫比,不仅发出一连串电报似的“咔嗒咔嗒”的响亮叫声回应她,还在她的喋喋不休中,逐渐加速。
那座遥远、磨盘大的陆地,像变魔术似的以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长大,规模颇为壮观起来。
看起来要比他们登陆的那座岛屿要宽广些。
“莫比,停下停下……”
不等靠近,林幼卿就叫停了乘风破浪玩命往前冲的莫比,不是她不想靠近些瞧个究竟,而是前方海面上出现了倭船。
准确来说,是她在海天一色的澄蓝色里,瞥见了一抹抹白。
且不是一艘两艘,而是浩浩荡荡的十好几艘,自西驶向小岛,一副才在大康抢劫而归的模样。
头上顶着张墨绿荷叶的林幼卿凤眼一眯,双臂抱在胸前,盘算黑吃黑的可能性。
倭寇在明,她在暗。
她有把握即便再靠近两里,那十几船的倭寇也发现不了她。
这是她的优势。
当然,她的劣势也不容忽视。
一旦开战她将一个人战斗,没有帮手,也不会有援军。
不对,她还有莫比这个“袍泽”。
另一头叫莫比的鲸有着非比寻常的战斗力,她的莫比应该也逊色于后辈。
“好莫比,你会帮我的?对吧。”
林幼卿跟坐下的大家伙打着商量,先动之以情,接着又晓之以理,“将来你的很多子孙会丧命在这伙强盗的手中,为了防患未然,一旦你见到坐这号船的亡命徒,就要把他们留下,这样你的不少子孙后代就能幸免于难……这伙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呢,咱们该携手作战。”
给莫比开过动员会后,她的脑筋高速开动起来,怎样才能来个完美的围剿?
估摸最多半个时辰,倭寇就能登岸,回到贼窝后,她就只能干瞪眼了。
据点在望,领航船上的浪人佐佐木很开心,这趟大康之行,他虽然伤了胳膊,但死在他刀下的大康猪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比起这点小伤算个球。
最让他高兴的是他不但抢了不少好东西,还救了头领的小儿子,升上了小头目,这下他自己也是管着二十来号人的管事了,终于有资格上那几个只招待管事的本国下等妓女了。
岛上的大康女人,他早就玩腻了,不是愁眉苦脸地哭哭啼啼,就是麻木不仁的一副表情,在床上跟死鱼一样,败兴得很。就连这会新掳回的几个女人,他都提不起兴趣。哪有风情万种、温柔似水的本国妓女干起来带劲?
况且,能干本国妓女也是一种身份与权利的象征。
水往高处流,能干本国妓女,谁还看得上大康女人,那是底层武士与浪人的份例。
哼!看松鹤那臭小子以后还拿什么跟他嘚瑟,他如今也是能上下等妓女的头儿了。
日后他争取多杀几个大康猪,多抢些财宝,早日当上大头目,就可以领先松鹤,与上等妓女去寻欢,那可是只有大头目以上的头儿才有的享受。
想到这里,他的某个部位已经冲着岛上的倭人妓女致敬了,恨不得跪地祈求天照大神凭空吹一口气,立时把他们吹回岛上去,教他早点去解馋。
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干了好几票大的才把十二艘船装满,真是遭大罪了,这下终于可以消停地玩玩了。
正当佐佐木站在船头意淫的档口,安静的海面上幽幽地响起了一阵“咔嗒咔嗒”的声响,这声音在阵阵的波涛声里并不显得突兀,很容易被忽视掉,故此心不在焉的他并未留意到。
马上可以回岛,船上一众倭人皆放松了警惕,一副闹哄哄的场景。
归拢行李的归拢行李,高声说话的高声说话,都没怎么留意海上的细微变化。
后面其他船只的情况也差不多,就算有个别对这声响敏感的,也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