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瞧出了江珈的困惑，呵呵的笑了起来。
今晚院中没有凉风，顾宅四周静怡，顾父慢慢道出一段关于顾朝晖的事。
顾朝晖小时候是一个天性纯善的孩子。
但是那时候顾家不富裕，甚至到了需要想办法维持生计的时候。
顾父和顾母每日都忙乎外出，留着顾朝晖一人在家。
“他有时候会在家里看看书，更多时候会外出同周边的小孩子一起玩。为了他不闹出什么事，小孩子嘛，难免会自己磕碰，又或者到了外面闯出祸来，那时候我是真怕遇到需要赔钱的事，所以更多时候是关他在家看家，到了晚上吃过饭没多久就催他睡觉。”
江珈哑然。
但是也了然顾父的苦心。
“其实我这个做法，现在看来是极其自私了。孩子天性爱玩耍，但是正是这个时候我却时常关注他。后来我也关习惯了。我也以为朝晖也习惯了，却有一日开始和我对抗，告诉我他不愿意天天呆在家里。”
江珈理解小孩子天性，静静等着听顾父的话。
顾父说到此处却有点后悔的意思。
“你可是打了他？”江珈小心询问。
果然，顾父点点头。
想来这个时候的顾朝晖，还是孩童时分，应该是产生了自己的想法，和顾父对着干了，应该也说了些不着轻重的话。
“其实小孩子的时候，谁不会挨点父母的打。我小时候也天天被我爸爸打。不，额就是爹的意思。”刚纠正过来意思，江珈又想到小时候被爸爸打的到处乱跑，还打到求饶的时候就哎，“我爸爸......我爹打我那是一个恨啊，扫帚把都能打断，我当时恨他啊，因为疼啊！”
顾父闻言，本来是惆怅自己过去的表情，变成了震惊：“江老爷竟然如此？看不出丫头你小时候那么调皮？”
“这......说来话长。”当然不是江老爷啦，但是想解释现代的事，那这会也说不清，“总之就是小时候挨点打都正常。顾先生可是因为这件事就怨怼您？这也有点牵强，多少年过去了，早忘记了，我看顾先生现在非常的孝顺您。”
顾父摇摇头，又点点头，“是孝顺，他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但是也不能表明我就可以忘记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正好也是年轻忙于生计，外面的烦心事太多了，我也有心中怨气的时候，回到家中后就将气都撒在了朝晖身上，他无非是埋怨我不曾多陪伴他，也不曾关心他，我却责怪他不懂大人的事，下手狠了些。”
江珈理解，一点很简单的父子之间的往事，“都过去了。”
“江小姐可能以为这只是一段家长里短，父子没有隔夜仇的事，我起初也以为是这样，却不料后来朝晖他离家出走。”
江珈睁大了双眼。
“第二天一直到晚上都不曾看到他回来，我和他母亲问过四周邻里，一天都不曾看到他。我就去报官，官员说看到过一个小孩独自离城，问过话，说是出去摘草药，还好 守城 士兵， 还是没有放行。”
江珈抿住了嘴唇，没想到顾先生小时候的脾气挺倔。
“最后还是我在人来人往的路上看到他，他也知道饿了，对着一个饼摊看了许久。那日我抱着他哭了很久，回来后我就想了想，我对他确实是没有做到养愈之责。”
顾父讲完沉默了。
江珈也听沉默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心情让她现在的心境，也得到了平复。
再次看了看周围，不过一个院子，只有家人在，家才在。
“江小姐，是我失礼了，唐突讲了这么多，难得你愿意听我讲完。她母亲走了之后，就没有什么人愿意听我说说话了。”顾父很喜欢眼前的江珈，“不知道江小姐婚配否？”
“嗯您客气...啊？嗯？”江珈被顾父这突然的转折给问愣了。
“哈哈，江小姐，我看的出来朝晖很喜欢你。”顾父眼神笃定。
“这......”突然了点啊，“我...却是有一个娃娃亲，刚拒，因为我想好好忙着自己的学业。不想那么早就成婚。”
要是放在现代，她确实想结婚。
要是没有受过情伤的话。
“哦？为何？是对方哪点让江小姐觉得不够般配？”顾父觉得有点意思。
“也不是对方的错，他要家世有家世，要权势有权势，要长相有长相，就是年龄小了点，才16岁，”说完，猛然想起来，江珈自己也才十五岁啊，“但是我说的是，我也15岁了，按理说是年龄也很配，我就是觉得我这个年龄应该好好读书，有点文化，不应该着急成婚。”
说完，长舒一口气。
“嗯，江小姐的才情令老夫佩服。早前也听朝晖说过江府小姐与众不同，本来女子无才便是德，江府小姐却可以考入本国第一书院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已经有许多女子开始效仿，读书明智，江小姐有大功劳。”
顾父的夸赞让江珈被夸的有点心虚。
“先生不知，起初阻碍也非常多，考入书院也引来许多人对 成绩的质疑，一路走来全凭我自己的坚持，还有身边好友和江府支持。我考上之后，我们府上的管家，小厮，丫鬟都天天为了我上学，起早床，做早膳。”
谈起那段时光，历历在目，江珈越说越起劲。
“江小姐，未来打算为官吗？”顾父很肯定江珈的才华，如今听闻江珈三言二语，就觉得眼前这女子分外优秀，“你不仅独立，有自己的想法，还善学习交友，论起家事背景，无可挑剔，将来江小姐定然可以为朝廷，为国家做出大的作为来。”
江珈被顾父说愣了，自己起初学习的想法来源于实在在府上没事干。
每日不是饮茶，就是出去逛街，自己家的产业买来买去还是自己的东西。
或者再来点刺绣，自己绣半天的功夫不如人家绣娘的精美。
要么就是看点文章，整个桌面就一本书，都已经烂熟于心了。
所以才延续了现代的习惯，找个学上。
结果就是自己的举动让江老爷和整个江府都震动了。
自己经历过中高考，社会内卷的人，应付书院考试其实不难，没想到考入后带来的社会反响还很大。
毕竟是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
自己一直走一步看一步，等着哪天就醒来又回到现代生活，一直到这次江府事件，江珈都没有心生入朝为官的想法。
“我可以吗？我能吗？我是女的啊？”
江珈提出自己的灵魂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