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晴脱去外套,穿上白大褂,戴好白帽和大口罩,一边换还一边不放心地问道:“云朵,天舒没被他们整残废吧。”
白云朵笑道:“放心,皮肉伤,残不了的。”
向晚晴这才稍稍放心,说:“他们雇的肯定是职业打手,让你吃尽苦头,又不至于伤筋动骨留下后遗症,后遗症就是把柄,他们心里也发虚,怕人家反攻倒算。”
白云朵说:“还有这样的职业打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向晚晴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采访过类似的案件,这其中的名堂很多,只是绝大多数的当事人不敢说出来罢了。”
换好衣服,向晚晴随白云朵下车,从停车场出来,步入住院部大楼。
来到外科手术室外,白云朵推开门,让向晚晴进去,然后来到了814病房。
不大会儿工夫,白云朵就在护士的配合下,用手术车将楚天舒推到走廊上,向手术室方向推去。
范胖子和毛瘦子紧跟其后,要往手术室门里挤。
“对不起,病人家属不能进手术室。”白云朵拦住两位,又安慰说:“只是几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否则可能会出现感染,别担心,很快会出来的。”
范胖子和毛瘦子只得立住,眼睁睁地看着楚天舒被推进手术室,随后两扇门便轻轻合上,挡住了两人狐疑的目光。
楚天舒自然没上手术台,他从手术车上下来后,进了旁边的医生休息室。
向晚晴已等在那里,一见楚天舒,将他一番打量,问:“天舒,你没事吧。”话没说完,已是眼泪汪汪。
平日里见惯了楚天舒的英俊潇洒,突然看见他鼻青脸肿,面色憔悴,肯定是吃尽了苦头,由不得要心疼不已。
楚天舒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笑道:“没事没事,你别担心,有云朵在,这点儿皮外伤,要不了我的命,再说了,他们也不想要我的命,只想要我的口供。”
向晚晴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没事就好,怎么回事,你快跟我们说说。”
楚天舒把自己如何进去,又如何遭受审讯的情况,挑重点的简要说了说。
向晚晴听得十分的专注,她拿出了采访练就的功夫,几乎将楚天舒说的每一个字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其他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他们是冲伊市长来的。”楚天舒说:“他们非逼着我交代,我和彭慧颖收了卫世杰的钱,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一些吗。”
向晚晴说:“伊海涛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了,唐逸夫在临时召集政府工作。”
楚天舒疑惑道:“既然这样,唐逸夫没有必要把我往死里逼呀。”
“是啊。”向晚晴说:“天舒,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情况。”
楚天舒想了想,说:“那可能是有人发现了我在查擎天置业向国外打款的事,所以才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哦,这就对了。”向晚晴听楚天舒说了他怀疑收款人可能是朱敏文的前妻,点点头说:“这事以后再说,先说说下一步怎么把你解脱出来吧。”
楚天舒说:“我不只是想解脱自己,还想让伊海涛能迈过这道坎儿,撇开我跟他的私人感情不说,他是青原市少见的肯干事也能干的好官,他倒下去,老百姓就少了一个好官。
向晚晴认同道:“伊海涛确实是一个好官,青原不少实事都是他上任常务副市长后干出来的,可他的市长参选资格已被取消,让人痛心啊。”
楚天舒说:“市长参选资格取消就取消了,只要不被逮进去,总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向晚晴说:“现在还很悬,彭慧颖已供出卫世杰送给她的三万块钱,仅凭这笔钱就足以把伊海涛扳倒。”
果然如楚天舒猜想的一样,彭慧颖已经承认收钱的事,要不然,伊海涛还不至于被剥夺掉召集政府工作的机会,当然,参选市长的资格也同时失去了。
楚天舒苦笑了一下,说:“我不相信彭老师会这么糊涂,要收卫世杰的三万块钱,而且从他们死逼我的情况来分析,他们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如果能证明他们采取了刑讯逼供的手段,就有可能翻案。”
向晚晴马上明白了过来,说:“你的意思是,卫世杰也没承认。”
“很有可能。”楚天舒微笑着点点头,说:“我非常了解他,别看他平时说话不太靠谱,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顶得住的,当然,老卫也不完全是为别人,主要还是为自己着想。”
向晚晴说:“不对呀,他要是为自己着想,交代出送钱的事,自己不就一身轻松早从里面出来了。”
楚天舒说:“他要是这么做,出来后谁还敢跟他玩,没人跟他玩,他又找谁要项目、拿工程,赚他的大钱去,我这里先作个预测,老卫这次扛过去,什么都不吐露,出来后就不是现在的老卫了,绝对不可能有他要不到的项目,拿不到的工程。”
这道理还真浅显,看来卫世杰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变坏事为好事,在专案组那里表现一番,为自己重出江湖积攒资本。
向晚晴才没心思去想卫世杰今后的事,她只关心怎么帮助楚天舒解脱出来,她突然想起了口袋里的微型摄像机,立即问道:“天舒,微型摄像机里录有他们刑讯逼供的证据,对吗。”
“对。”楚天舒说:“我故意激怒他们,就是为了有机会录下他们滥用私刑的证据。”
向晚晴不无担忧地说:“你呀,太冒险了,万一他们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是呀。”白云朵一直没开口,这会儿插了一句说:“晚晴,你是没看见他进来的那副样子,我都被吓了一跳,当时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啊。”向晚晴惊叫道:“他们都对你干了些什么。”
楚天舒笑笑,说:“嘿嘿,他们对我采取了一个什么‘鮸鱼炖茄子’的手段,就是用一个塑料袋蒙在脑袋上,让受害人产生对死亡的恐惧,幸亏我跟冷雪学过龟息功,要不,精神早就崩溃了。”
向晚晴和白云朵都松了一口气。
楚天舒接着说:“他们被我蒙蔽了,市妇幼保健院的医生们忙不过来,我才有机会和你们见面。”
“原来如此。”白云朵笑道:“我也觉得奇怪,外伤看起来很吓人,但并不是太致命啊,当时就怀疑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呢。”
向晚晴说:“没事就好。”
这时,外面有点响动,白云朵起身出去了。
向晚晴问:“天舒,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想好了,分几个方面来做工作。”楚天舒说:“首先,尽可能找出当天青莲会所的录像资料,证明我在外面打电话的时候,和卫世杰没有任何接触,这样他们指控我在外面收了老卫信封的事就无法成立。”
作为资深记者,向晚晴自然清楚这份证据的分量,说:“正好雨菲回来过年了,这事交给她去办,绝对没问题。”
楚天舒说:“晚晴,你送给我的那块手表被他们抄走了,那里面我记录了王致远与我见面的情况,可以证明我没有收受他的钱物,另外,交给他们之前我打开了录像功能,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作为办案的证物,应该还在莲花招待所,如果能拿到手就好了。”
向晚晴说:“这个恐怕有点难,不过,回头我尽量想办法。”
楚天舒说:“这些资料到手之后,多复制几份,配上文字材料,设法弄到两会上去,让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看看,唐逸夫为了窃取市长参选资格,是怎样不择手段陷害伊海涛,又是如何大打出手搞刑讯逼供的。”
向晚晴说:“行,新闻界我熟悉,还可以传到网上,让网民都来讨论,为什么好官得不到好报,坏人总那么容易得手,利用各种媒体,给他们施加压力,揭穿唐逸夫的丑行,他想顺利当选市长,没那么容易。”
楚天舒说:“选举是最后一个议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不过,楚天舒马上又想到,临时更换市长候选人,组织上自然很被动,肯定会派要员坐镇青原,以确保选举成功,不能再出别的意外。
楚天舒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省委派了哪位领导下来坐镇,这消息要传出去,恐怕是寝食难安了。”
向晚晴说:“我听说是省纪委书记何天影。”
“果然是他。”楚天舒有些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向晚晴迟疑了一下,说:“错不了,何天影力荐的唐逸夫,自然应该他来坐镇。”
楚天舒顾不得多问,捏起右拳在左手掌上拍了一下,说:“太好了,一旦唐逸夫落选,实现不了省委的意图,看何天影回去怎么交差。”
“哼,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这是自作自受。”向晚晴愤愤不平地说:“只要我的资料发到两会上,网络上又跟着闹起来,唐逸夫就别想成功当选。”
说到这,两个人相视一笑,也顾不得白云朵就在一旁,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