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从办公室回来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手机走了出去。
挨着教室的阳台上，景川握着手机低下头。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
“妈。”景川轻喊出声。
未过多时，景川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转头看着周振安，“出去玩吗？我让我妈也给你请了晚自习的假。”
周振安：“？”
他都这么说了，舍命也要陪君子咯。
又拉上了沈默，三个人去吃的路边摊，景川只说自己做错了事，周振安问了两遍他也没提其他细节。
——
邵灵今天去了一趟医院，母亲躺在病床上正在看书，面色略显苍白，但仍旧淡笑着侧头跟小姨说话。
看见她走进病房，妈妈笑得更开心，“宝贝今天放学这么早吗？”
邵灵扯着嘴角笑，“嗯，今天周五，我给你带了小吃。”
“啊，我说我闻见香味了呢。”小姨推了一下妈妈，“你还说我馋得出现幻觉了。”
“你鼻子最灵。”妈妈笑着坐起来调笑道。
邵灵在病床边上坐下来，把小吃打开，香味更加浓烈。
其实一个病人吃不了这些东西，但偶尔吃也不会影响病情。
邵灵不傻，短短一个月，医生已经跟她说了三次病情，都捡通俗易懂的听，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妈妈已经接受治疗大半年了，一直没有告诉她。
她一直以为这半年妈妈一直在国外飞。
“过年要不要吃火锅啊？”小姨咬了口土豆，说完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姐姐，又看向邵灵。
邵灵愣了两秒。
对，要过年了。
新年。
“出去吃吗？”妈妈笑得温温柔柔，“我想在家里吃。”
“行啊，给你看看我这几年在国外学的中式料理哈哈哈！”
“你别把我们吃得灰头土脸的。”
邵灵抿唇笑笑，气氛在寒冬里还算温暖。
景川跑来跟她道了歉。
邵灵不知道说什么，她脑子里甚至没办法去衡量自己跟景川之间的关系或者是感情，她只是应了一声。
她大抵是没有精力再去考虑这些了，每天都在学校跟医院两头往返，提心吊胆已经够累了，根本没想去管景川是什么反应了。
快学期末的时候，邵灵还带着赵晓双一起去了病房。
病房清冷得厉害，多个人，妈妈能笑得开心些。
临近春节，学校终于放了假。
小姨跟姨夫在厨房忙活，邵灵跟妈妈待在客厅聊天，姨夫学的中国话真的很蹩脚，时不时闹出笑话，围坐在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小姨差点笑到喷饭，吵吵闹闹直到深夜，还没到零点，外面就开始放烟花了。
四个人一起坐在邵灵房间的阳台喝茶吃点心，烟花在深灰的天空炸开，映亮每个人的眉眼。
“小灵。”妈妈突然轻声喊她。
邵灵回过神看向妈妈，“妈妈。”
妈妈脸上映着烟火璀璨的亮，一闪而逝又重叠了更多个璀璨瞬间，她莞尔笑着，声音温柔，“人生这条路很长，你即将度过人生最迷茫的阶段，十八岁，二十岁都可能觉得没办法看清楚未来的方向，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放弃追求幸福，幸福的定义很广，它不局限在你的爱人也不止于你的事业，可能是沿途路过的风景——”
妈妈掩唇咳嗽两声，继续说：“总之所有能让你感受到开心的就是幸福，它不仅是长久的定义，也是瞬间的定义，它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不作为失去色彩，哪怕是易逝的烟花也会被人记下。”
邵灵眼眶发热，坚持了这么久第一次眼前朦胧，泪水顺着脸颊滴下来。
她趴在妈妈腿上浑身颤抖地抽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