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灵曾经一直是打伞的人。
她克己守礼的与这个世界保持着平衡的关系,能够在雨里孑然一身地来孑然一身地去,不沾染半分烟尘,哪怕落在她身上,也是轻易抖擞两下就可以抛却的。
但这把伞不仅隔开了缠绵的雨,也隔开了清晨的阳光露水,甚至隔开了夏蝉冬雪,月明星朗。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好,也谈不上多愉快。
只是那样日复一日,不需要过多的感情。
景川是打破这个世界的一个人。
他像是一阵风,又或者说裹着风的细雨,吹到她的身上,将她浑身淋得湿透,却又不是在不合时宜的季节。
于是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愉快,而是在发现伞没用的时候,第一次尝试放下了自己的伞。
放下伞以后,她开始拾起那些她曾经忽视的。
是的。
她并非从未拥有那些人生美景,但当人麻木以后,再多的美景也被低压的伞沿分隔成两个画面,久而久之也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景川不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外来者,但他却是最柔和也是让她最没有办法抗拒的。
他是温柔的风,清凉的雨,丝丝入扣,将那把伞吹落在地上,无法驳斥,也反应不过来。
没有景川的人生,邵灵照样可以过得很好,她自然同样会以优秀的成绩去到更好的地方。
但是没有景川的人生,她可能会恍惚那样的生活存在的意义是否可以更加明朗清晰。
曾经接触过她伞下世界的外来者,也试图闯入伞下的净土,但都没有办法越过伞真正触及她,于是离开,于是借过。
伞下伞内没有变化,可能路过的人还要轻带一句——“邵灵吗?确实是个高冷的人。”
中国人相信“缘分”这两个字,因果循环,带着中式的浪漫。
她始终相信,没有办法触及,是因为本身就没有缘分。
“景川,我很喜欢。”邵灵怔然回神,眼底染上笑意,“你和它,我都很喜欢,但是我最喜欢你。”
景川并没有听明白这句“喜欢”的意义到底是多重大的存在,他轻拥着她,低头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声音有些闷:“我也最喜欢你。”
邵灵别过头,抬头看着他,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蜻蜓点水似的,盯着他的眼里漾开笑来:“谢谢你,景同学。”
“怎么突然这么叫我?”景川笑着低下头,“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吗?”
“对啊。”邵灵靠在他怀里,思绪万千,怔怔开口,“我在想,幸好是我。”
“什么幸好是你?”景川握着她的手腕,送到唇边吻了又吻,低笑着开口,“是只有你。”
“嗯。”邵灵伸手抱着他的腰,仍旧恍惚着。
景川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声音轻了几分,“那我们今晚在这里睡吗,还是回那边。这边的床单被套也都是刚换过的干净的。”
“就在这里睡吧。”邵灵回神笑起来,双手扣住他的脖子,“我还想好好参观参观。”
“那我给大小姐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