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胸腔更加沉郁,整个人被沉沉地压迫着,那种周身被他的气息萦绕的感觉,让她透不过气来,几近是费了很大劲,才使得自己得以喘息。
顾岑也没有直接冲他发脾气,只是想离开这儿,离开林边寒的视线范围。
因此,她无论如何都要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顾岑甚至是做好了跟他打一架的准备。
但是就在她动手的那一刻,林边寒松开了手,他的人挡在门前,不给她出去的意思。
顾岑气笑了,“林边寒,你想干什么?囚禁我?你就这点伎俩了是吗?”
林边寒张了张口,喉咙干哑地说:“不是。”
“那你让开。”顾岑的声音冰冷下来,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寒冷。
林边寒盯着她,慢慢地说:“你不想看到孤,是吗?”
顾岑连犹豫一下都没有,极其冷淡地点了头,说是。
林边寒似乎是想碰她的手,但他看了一眼顾岑握成拳头抵在身侧的手,他甚至能猜想得到,倘若他此时再伸手过去,只怕还没碰到她的手,顾岑的拳头就会朝他挥过来。
因此,林边寒刚想抬起来的手顿了顿,又把眼神慢慢收了一些,他重新看向她,喉结缓慢地攥动了一下,让自己克制住那股晦暗不明的情绪,薄唇张启,声音低哑地说了一句,“你就在这待着,孤走便是。”
林边寒说完,狠下心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轻轻抿住了薄唇,再也没说什么,转身推开了门,又替她把门阖上了。
顾岑站在门前,听着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门板,半晌过去,整个人仍然一动不动的,身背挺直地站在那,清冷又淡漠。
直至顾岑终于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裙摆露出来的鞋尖,两只小脚很小心翼翼地轻轻挪动,对齐。
她这样惩罚自己似的站了好一会,方才把包袱慢吞吞地取下来,往怀里抱住了,然后走回床榻边坐了下来,很安静地抱着包袱,双眸没什么焦距地目视前方。
过了很久很久,她突然缓缓地曲起双腿,抱住了膝腿,低下头,把脸埋进了黑暗中。
顾岑的手开始发抖,肩膀也微微的抖颤。
她想起“死”在京都的顾岑,她是怎么死的……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自以为对她很好的庄主在骗她,自以为收获了真心的林边寒也在骗她……
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到底忘记了些什么……
为什么全部都在欺骗她,让她身处在编织的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当中,当她沉陷进去没多久,又狠狠地要她清醒,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从来就没有人叫陈沐。
那个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单枪匹马来救她的林边寒,之所以救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可以帮他缓解蛊毒发作的稀有人血袋子。
一个连喜欢二字都不可能会对她说出口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她为什么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只是不懂爱呢?
顾岑一直在榻边坐着发呆到入夜,人终于有几分意识回笼,她起了身,想出去问问林莫,明日一早能不能靠岸。
她现在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在这艘船待下去。
但顾岑垂着眸心不在焉地推开门以后,脚步微微一顿。
顾岑面无形容地看到,林边寒那么高大个的人抵靠在墙边,沉闷地低着头,不知在这守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