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眯起眼睛,缓缓地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
她也有很多话想要问,但是太难受了,她好像只剩下一副躯壳被扎钉在原地,魂魄却在幽幽荡荡地撕扯伸缩着,困陷在清醒的梦魇之中,没有人能够叫醒她。
“顾岑,你生病了。”
“孤昨日并非有意不去。顾岑,你在难过吗?”
顾岑双眼眯得很用力,她有在认真听林边寒讲话,但她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于是,她只有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薄唇张合,企图读懂他的话。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顾岑将他推开,脚步有些虚软踉跄,但很快逼迫自己站稳了,保持着残存的几分清醒跟他行礼告退。
新婚房里,林边想早已掀开了头纱,翘首以待。
但林边想耐心并不怎么好,不过等了半个时辰,眉眼间就有些暴戾的因子忽隐忽现了,她甚至有想要起身出去赶走酒宴上那些人的冲动,免得坏了她与师父大人的新婚夜。
不过好在,就在她这种想法刚冒出来没多久,外边的门终于被轻轻打开了。
林边想本想试图矜持一些,披上头纱,等顾岑亲自来揭。
但是,她等了好半晌都没见顾岑进来,林边想以为她这位师父大人不好意思,所以才在外殿磨蹭着迟迟不进来,林边想等不下去了,干脆扯掉了头纱起身往外殿走去。
她看到,顾岑醉醺醺地靠在门边,闭着眼睛在慢吞吞地呼吸。
顾岑喝醉了酒,嘴唇被染得很红,半边脸抵在靠着门棂边上的手背上,哪怕是醉了酒,顾岑好像也不会耍酒疯,就很安静地找个门靠着,像是一只快要睡着的懒洋洋的兔子,温吞、一动不动的。
又……很好看很好看。
这也是林边想头一回看到顾岑喝醉的样子,她愣了愣,赶紧走过去,想要去搀扶顾岑,但是她刚伸手碰到顾岑,唤了一声“师父”,顾岑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师父?”
林边想抓住顾岑的手,才发现顾岑的手心滚烫,比她上次生病的时候还要烫。
林边想把人拖回床榻上去,又怪纳闷的,总觉得顾岑故意生病似的,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在他们的新婚夜上病倒了。
但林边想郁闷归郁闷,还是让人去传召太医了,巧的是正好苏太医有过来参加婚宴,林边想也顾不得苏太医是那位太子殿下的御用太医,便把人差使过来了。
好在那位苏太医人挺识趣的,没有因为背靠着太子殿下就目中无人。
苏太医确诊了顾岑是发高热引起的肺部发炎,人可能也没那么快醒。
林边想当时听了以后整个气得快要爆炸:“你是说师父今晚醒不过来了?”
苏太医低头道:“回公主话,是这样。”
林边想气鼓鼓地怒视着苏太医,半晌,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来:“滚。”
苏太医把退热的药留下,这才低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