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6章 苟延残喘的男人
骂骂咧咧的这少年便是仲怡的弟弟仲向文,约莫十八九岁。
仲向文很恼火,脏话连篇,“贱人,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定好昨天拿钱,结果到现在才回来,你可知道我有多难堪?”
“我答应好朋友请他们去益香楼吟诗作对,饮茶论道,就因为你,害我食言。”
“你在晚回来一天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父亲拖到山上喂妖兽?”说话的功夫仲向文来到仲怡跟前,直接就伸手往仲怡腰间摸去。
仲怡神情怯弱,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小女孩儿,惹人怜悯。
主动解下腰间香囊,将早上张辉才给她的几块方晶石拿出来,交给了仲向文。
看到温润剔透的方晶石,仲向文这才高兴的直咧嘴,转过身,直接无视张辉和仲怡两人。
扬起手,挥了挥手中香囊,冲着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说道:“哥几个,我仲向文什么时候说过大话,说请你们去益香楼就请你们去益香楼。”
“走,今晚一醉方休!”仲向文大手一挥。
“文哥就是文哥,敞亮!”
“好一个一醉方休,今晚哥几个舍命陪君子了。”
眼看着仲向文他们就要走了,仲怡喊了一声,“父亲安好?”
“死了。”仲向文远远的回了一句。
等他们走远,仲怡回过头与张辉说道:“让前辈见笑了。”
“无妨。”张辉就是一个过客,他和仲怡不熟,别人家的家事管不了,他就是冲着火纹来的,确保仲怡安全就行。
火纹是驭兽门二代。
不仅忠心耿耿,而且也是小辈中最杰出的一个。
驭兽门现在这样的情况,肯定要重点培养。
至于仲怡,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任何交际,她过的是好是坏,和张辉没有半毛钱关系。
前边一个黄土夯实的破院子,两人推门而入。
院子里边的黄花梨下,一桌石桌,几张石凳。
坐着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妇女,约莫三十几岁,四十出头这样。
这妇女和仲怡有几分相似,胭脂粉黛,半老徐娘,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仲怡是蕙心兰质的小家碧玉,她的生母自然也有几分姿色。
旁边那男的,大概其也就二十六七岁吧!
一小青年。
步惊元。
仲怡见过他几次,今年刚和她母亲走一块的。
两人进来时,步惊元的手正握着仲怡母亲的手,见有人进来,步惊元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抬眼见是仲怡,步惊元顿时两眼放光,俨然一副自家人的做派,起身招呼道:“小怡回来了。”
韩贤淑。
也就是仲怡的生母。
“哼!”韩贤淑冷哼一声,冲着仲怡吐出嘴里的枣核。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女人,步惊元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贪婪,她再敏感不过。
有时候韩贤淑怀疑,步惊元之所以和自己在一起,根本就是因为仲怡。
仲怡脸色酡红,韩贤淑不觉得有他,反而仲怡低着头不敢去看步惊元和韩贤淑,闷着头往里屋走去。
放佛偷腥的人是她一样。
不齿,却无可奈何。
仲怡先进的院子,张辉慢了半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张辉,韩贤淑顿时来了兴致,拍了拍手,掸去手里的果屑。
一本正经的拨弄着刘海发梢,起身迎道:“这位小公子是……”
步惊元投来敌意。
仲怡赶忙介绍道:“他是我……”
张辉随口应付了一句,“我是小怡的朋友。”
仲怡回头看了张辉一眼,抿着小嘴,神情复杂。
既难堪又感动。
张辉能够屈尊降贵送自己到家里,还自诩‘朋友’,仲怡心中满是感激。
只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到自己家里来,还是名动天下的疯王张镇天。
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仲怡心里很难受,因为母亲和弟弟一些不堪的行为,让她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张辉在旁边看着,心里肯定不大舒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步惊元在这。
“刚刚那一幕,他肯定有看在眼里吧?”
“前……我先进屋。”
“嗯,我跟你一块。”张辉害怕了,韩贤淑炽热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嗳,嗳你别走啊!初次来我们家,不跟我聊聊吗?”韩贤淑在后边追着喊。
屋子的墙壁也是黄土夯实了,然后在上面用树皮遮盖住,再简陋不过,简直比张辉家的猪圈环境还差。
最左边的是杂物间,左二厨房,中间是一个小的客厅,靠右两间卧室。
刚走进里屋,一股子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个脸色苍白,满脸沧桑的男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仲怡的父亲,仲富贵。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几年了,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边,似乎连时间都不愿意眷顾,流速比外边慢了很多。
度日如年,大概就是形容他现在的现状吧!
仲富贵不是不想一死了之,问题是他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人从脖子以下完全瘫痪了,手脚不能动。
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了。
脖子也可以左右移动一下,那需要消耗他全身的力量。
由于长时间的赖床,没有运动,他的肌肉严重萎缩,一个成年男人,四肢比幼儿还小。
因此脑袋显得特别大,乍一看,心中会有怪诞的念头,就好像常人看到了一个畸形,难免会带着一些异样的眼神去看待对方。
然而在仲怡眼里,仲富贵是支撑着她走下去的最大精神支柱。
如果没有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仲怡撑不到现在。
“爹爹,我回来了。”仲怡轻轻喊了一声,走到床边,娴熟的检查着仲富贵的吃食和身体状况。
仲向文忙着花天酒地,韩贤淑忙着和小男人风花雪月,哪有时间照顾仲富贵?
但是仲富贵是他们的摇钱树,也不能叫他死了。
为了节省人力资源,两人想了一个办法,在床边架了一个漏斗 ,接上一根动物小肠作吸管用。
漏斗里边倒满了流食,类似于稀饭那种,颜色泛黄,看着让人很没有胃口。
大概十天半个月左右,韩贤淑会给仲富贵做一次饭,然后一次性把漏斗倒满。
仲富贵肚子饿了,想吃饭,转过头来用嘴巴衔住小肠,用力的吸吮,流食会顺着小肠流下来,流进他嘴里。
不想吃了,放开小肠,它会自然封住口子。
方便是方便,但是接口经常还是会流出一些食物残渣掉在被子上。
其次,他们母子两人十天半个月才做一次饭,十天半个月,可想而知那漏斗里边的食物早就变质了。
尤其是在这样不通风,闷热的屋子里。
第二天就坏了。
再者,韩贤淑,仲向文他们从来不管仲富贵排泄问题,因此,那被子里边……
“前辈,你,你还是先出去吧!”仲怡抓着被子的一角,准备掀开来的,想到张辉在身后,说了一句。
仲怡习惯了,这几年来都是她在照顾仲富贵的个人卫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着急回来。
吟水山庄规矩森严,出入不便,又相聚这么远的距离,不然仲怡每天都会回来照看仲富贵。
“是,是怡儿回来了吗?”黑暗中,男人有气无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