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乞丐,你怎么缩在我家墙角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好奇的靠近缩在墙角的衣衫破烂的小男孩。
“救,救救,我……”小男孩气若游丝的说道。
“你说什么?”小姑娘俯下身子,没有其他小姑娘见到乞丐之后的嫌弃,“你大点声啊?”
“救,救我……”小男孩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喃喃道。
“乔乔,你表姐要来了。你不是去接她了吗?怎么在这里啊?”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似近似远,小男孩只能听清前两个字,乔乔,是她的名字……
“父亲!这个小乞丐好像要死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表姐让陈伯伯接去吧,我去给他请大夫!”稚嫩的声音如天籁之声印在了小男孩的心里,这也是他高烧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乔乔!!”喻泾寒猛地睁开双眼,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还没过去,喻泾寒又闭上了眼睛。
乔薇推门而进,没好气的说:“大早晨就听你在这里嚎叫?刚醒就不要大声说话,你自己流了多少血自己不知道啊?要是伤口再崩开,神医在世,你也得去阴曹地府了。”
喻泾寒听到了朝思暮想的声音,睁开眼偏头看去。
乔薇端着一盆水,正在把布巾搁进水里浸湿。
“你……”喻泾寒张口才惊觉自己的嗓子干哑无比,声音嘶哑。
“你先别说话了,昨天晚上你浑身是血,后半夜还发起了烧,破晓才退烧,你要是想说话,一会喝点水再说,这破锣嗓子我听着难受。”乔薇拧着布巾,皱着眉头制止了他想说话的念头。
喻泾寒抿了抿嘴,不再说话,只目光灼灼的看着乔薇。
乔薇拧好布巾走了过来,手背试了试他的温度。
“还成,总算没继续烧下去了,再烧下去,你就得变成傻子了。”乔薇松了口气,“你能动么?”
喻泾寒试着抬起脑袋,眩晕感又迫使他倒回了床上。
乔薇叹了口气:“算了,看你这小鸡子的身条就知道你肯定不能动了。还是我来吧。”
说完,乔薇拿着布巾开始给喻泾寒擦脸,擦手。
“……看我干什么?”乔薇瞪了喻泾寒一眼。
喻泾寒想张嘴说话,又被乔薇制止了。
“忘记了你现在不能说话,等着我给你倒点水。”乔薇把布巾扔到盆里,倒了一杯桌子上的水走了过来。
“慢点喝,别呛到。”乔薇一点点倾斜杯子。
喻泾寒小口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水。
“你,一个晚上都在这里?”喻泾寒喝完水,张口问道。
乔薇点点头。
喻泾寒心里有些窃喜,却还是问道:“你主子不要你贴身伺候吗?”
“他啊,身前十尺不让近人,穿衣吃饭全是他自己来,我就是偶尔替他办些事,再说了我又不是侍女,这些事有别人做。”乔薇扬了扬眉。
“哦。”喻泾寒心里乐开了花,问道:“那,你为什么来照顾我啊?”
“哼,为什么?”乔薇冷哼一声,“要不是主子信得过的人就我一个,你以为我愿意照顾你啊,你死沉不说,发烧的时候还哼哼唧唧的,吵得我睡不着,给你换了一晚上帕子你才消停一点……”
喻泾寒的脸先白后红,眼神闪躲,“对,对不起……”
“算了,你是病人,就不跟你计较了。”乔薇轻哼一声,“我去给你盛碗粥,别乱跑!要是让别人看见你我立刻把你砍了!”
乔薇做威胁状,又端着那盆水出去了。
喻泾寒躺在床上,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
转而一想这条命是乔薇那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主子救得,又想到自己之前对墨凌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自己的威胁,墨凌怕是一点都不在乎,脸更红了。
还有什么是刚在一个人面前威胁完,转头就被一个人揍了,还是你威胁的那个人救了你更尴尬的事情吗?
喻泾寒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的脸都在墨凌面前丢干净了。
说曹操,曹操到。
墨凌推开门,就见喻泾寒红着脸在床上懊恼。
轻笑一声:“醒了?”
“……废话,没醒难道还能说话啊?”喻泾寒哽了一会,嘴硬道。
“哎,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跟我说,‘总之我会盯着你的!敢欺负乔乔,我一刀宰了你!’。”墨凌欠欠的重复了一遍喻泾寒的话。
喻泾寒色厉内荏的瞪了墨凌一眼,脸却是愈发红润起来。
“主子?”乔薇端着碗粥进来,“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淑皇贵君那里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淑皇贵君今天抱恙,婉拒了我们的请安。我就回来了,打发夏荷去给淑皇贵君送补品去了,趁着她走了,我赶紧过来看看他醒没醒,别回来凉在这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怎么说话呢?可是我救得你!”墨凌扬了扬眉。
“……对不起。”喻泾寒不情不愿的道歉。
“这才乖。”墨凌笑了笑,轻咳两声敛了神色,“最近就在这养伤吧,别出去,正殿里只有我和乔薇能信,别人一概不要信,最近乔薇会照顾你,等你伤好了,有的你该干的活。”
喻泾寒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也没必要死撑着面子不接受帮助,再说了,墨凌愿意救自己就证明自己有价值。
乔薇一勺一勺喂着喻泾寒,喻泾寒一边喝一边带着得意的眼神看向墨凌。
墨凌翻了个白眼:“乔薇,我还有事,你照顾好这个傻子。”
乔薇点头。
倒是喻泾寒还想说什么却被乔薇递过来的勺子止住了话头。
墨凌出了房间,转头去了小厨房。
“墨侍郎,进宫还习惯吗?”小厨房里的嬷嬷见到墨凌笑了笑。
墨凌笑了笑:“嗯,还可以,尤其是您做得白粥,和我府上的厨子做得没什么两样,特别好喝。”
“您喜欢就好,既然这样,那我每天都给您上一道白粥可好?”嬷嬷笑得开心,连连应道。
“那就多谢嬷嬷了。”墨凌点了点头,递给嬷嬷一点碎银,“嬷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这人吧,吃东西有些在意,烦劳您多看顾。”
嬷嬷一听就明白了,笑了笑:“您放心,墨主您的吃食,老奴一定看顾着。”
“诶,麻烦您了,以后您的月例可以去找乔薇解决。”墨凌意有所指。
嬷嬷的笑容真诚了几分:“墨主心善,老奴都记得了。”
“多谢。”墨凌行了个半礼,施施然走了。
“墨公子,您去哪了?”夏荷见墨凌比她还晚回来,皱了皱眉头。
“去结交了些小厨房的人,总不能进宫了连吃食都不放心吧?有自己的人总归放心些。”墨凌扬了扬手里的钱袋。
“墨公子倒是比我想的更适应。”夏荷淡淡道。
“既来之,则安之。”墨凌笑了笑。
“您倒是真豁达。”夏荷看了墨凌一眼。
“彼此彼此。”墨凌笑道。
转眼间,救下喻泾寒已经过了三天,要说喻泾寒恢复的还真快,三天伤口已经结痂了,裹着纱布,已经能慢慢走路了。
“主子,还有五天新帝他们就要来了。”宫里上上下下的宫女侍卫们都忙起来了,乔薇也打探了不少消息出来。
墨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几天过去了,咱们也该见见那个女帝了。”
女帝这几天过得不是很好,自从白峮进宫之后,太后是变着法让自己去储秀宫,接连三天每晚都去储秀宫,其他侍君已经开始有怨言了,不过,让女帝有些感兴趣的是在主殿那位姜府送来的侍君。
自己接连去了几天,那个侍君一点争宠的意思都没有,自己到储秀宫的时候,主殿那里早早就灭了灯。
到了傍晚,太后果然又巴巴的赶了过来,话里话外让女帝去储秀宫。
“雨桐(女帝的字)啊,钦天监说,今晚你要去西南角的宫殿转转,最好在那里休息一晚,这样的话,有利于凤体康健啊。”太后笑了笑。
“太后,雨桐知道了。”女帝皮笑肉不笑的打发走了太后。
“今上,奴才刚才想了想,储秀宫主殿,正好也是在西南角,这样想来在那里休息是再合适不过了。”许露恭敬的回话。
女帝笑了笑。指了指许露:“你倒是记得清楚,行,摆驾储秀宫,今晚就让姜府那位侍寝。”
“好嘞。”许露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墨凌接到消息之后,笑了笑,看向夏荷:“如何?现下还着急吗?”
“……奴才这就去准备。”夏荷无语凝噎,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不用特意准备什么,按照平常时间熄灯就行,若是想要引起注意,更得欲擒故纵才行。”墨凌摇了摇扇子,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奴才知道了……”这几天女帝的所有动作都被墨凌猜中了,为了姜府和淑皇贵君的地位稳固,夏荷只能听墨凌的话。
“主子,我需要做什么吗?”乔薇兴致勃勃的看着墨凌。
墨凌小声道:“替我看好夏荷,还有,让喻泾寒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写下来,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啊?可是晚上,女帝要来啊?”乔薇不解。
“这就是另一件事了,不用你去做,我会吩咐别人。”墨凌笑了笑。
入夜,掌灯时分。
“今上,时间到了。”
“走吧。”
女帝登上轿辇晃晃悠悠的又往储秀宫而去,只是行至半路,一道人影引起了女帝的注意。
“今上,有人往御花园方向奔去。”许露提醒道,“需不需要让奴才扣下……”
“不必,朕亲自去看看。”女帝功夫也不错,脚尖一点,也奔向了御花园。
“哎!今上!”许露小声惊呼,赶紧让侍卫们落轿,跟了上去。
女帝在楼宇间穿行,不久就到了御花园,只见花园里站着一个身形纤长的男子,只可惜那人背着月光,面容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正待女帝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另一道人影到了那个男子的面前。
“你让我调查的东西,刚有些眉目,怎么这么着急叫我过来?”那道人影刚落地,便语气不善的开口。
立在御花园中的男子抬头看向他,若是夏荷在这一定会疑惑,墨凌此时本应该在主殿榻上看书。
来得另一个人,正是被墨凌救下的另一个人,寻墨。
两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人,自然能听见风里夹杂着的清浅呼吸,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女帝离得远又是在晚上,看不太清他们的小动作,寻墨的一句话又勾起了女帝的兴趣,女帝四下看了看,又跳到了离二人较近的一棵树上。
寻墨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对大殿下,二殿下的伤势和病情有疑惑之处,但是这件事既然幕后之人能做的天衣无缝,那么查起来就肯定会困难无比。”
“你以为……我让你调查两位殿下是担心他们?”墨凌冷笑一声,“二位殿下的的结局已定,再追究这些也没有用了。我更担心的是三殿下!”
女帝眉头紧锁,听着墨凌和寻墨两人对话,不由得开始回想自己的大女儿和二女儿,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三女儿好像也出事了,但是为什么自己作为皇帝根本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呢?
女帝的脸色微变,心头火起。
沉着脸去听两人的对话。
“三殿下三日前遇刺,你知道女帝在做什么吗?在宠幸新来的侍君,这样的母亲,你觉得我会放心把我知道的消息传递给她么?”墨凌冷声道。
“那你呢?你现在不也是等着被她宠幸的一人吗?”寻墨嗤笑,“若不是你进了宫,只怕你想护着三殿下都没办法。”
女帝见他俩吵起来了,生怕他俩一言不合就分道扬镳,但更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位身形纤长的男子是自己的侍君之一。
但自己记性还算可以,只要是见过的基本都能认出来,但自己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是刚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