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裕和连山回头看去,就见大皇子上官浦与四皇子上官尧相继朝他们走来。
“大殿下,四殿下。”连山拱手见礼。
“四弟,怎可如此跟二弟说话?还不道歉?”上官浦道沉着声音教训。
不等上官尧开口,上官裕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语气温和道:“无妨。”
“啧,大皇兄你看到没,二皇兄可没那么小气,倒是你小题大做了。”上官尧语带嘲讽。
上官浦皱了皱眉,语气不轻不重道:“那也是二弟性子好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自己也要多少知点分寸。”
转而又对上官裕解释:“尧儿被我和母妃惯坏了,二弟莫要见怪。”
上官尧不服气的撇开头,他就是看这个整日摆出一副与世无争模样的二哥不顺眼。
上官裕笑着摇了摇头:“大皇兄严重了。”
上官浦眸子一闪,指了指上官裕的衣摆:“你这是?”
上面折横明显,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晓是怎么来的。
上官裕苦涩一笑:“臣弟担忧三弟,故而……”
他没说下去,只摇了摇头转而道:“臣弟还要去未央宫,就先行一步了。”
上官浦点了点头,看着上官裕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嘁,装什么装。”上官尧不屑的嘀咕出声。
连山跟在上官裕身后,一脸忿忿不平的开口:“四皇子也太目中无人了,殿下你就是脾气太好他才……”
“行了,以后遇上避开些便是,区区小事罢了,何须在意。”上官裕打断他。
到了未央宫门口,连山上前拿出一个钱袋塞给守门的禁卫军,又说了两句什么。
禁卫军才打开宫殿大门让上官裕进去,连山却是不让进的。
自从废后住进来,除了如今掌管后宫的贵妃偶尔会来奚落几句,也就只有上官裕来过这一次了。
以往上官裕也想来,可惜没有崇安帝的首肯,守门的禁卫军根本不会放行。
外面看着未央宫与别的宫殿似乎别无二致,一走进来才能发现里面碎瓦颓垣,荒草萋萋。
平端在人心里添了一份凄凉之感。
“咳咳……”殿内一素衣妇人斜靠在放置于窗棱旁的一个陈旧美人榻之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只是口中时不时便要咳上两声,咳得狠了整个身子都会弓起。
从侧殿走出来一穿着粗布麻衣的婢女,几步过去夺过她手中的书,口中埋怨道:“您本就身子不好,做什么还要看这些伤脑筋又费神的劳什子玩意儿。”
宋黎无奈一笑,用帕子捂住唇咳了两声缓下喉咙中的痒意才打趣:“以前在闺中之时我老是跟着爹爹舞刀弄棒的,娘亲便把你送于我身边陪我读书习字,做针线女红。
怎的,现在我好好看书,你又不乐意了?”
宋黎虽已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有着与宋璟辰一般无二的丹凤眼,五官精致,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因她方才剧烈的咳嗽泛起一抹红。
素云心疼的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用手轻轻的帮她顺着背。
嘴上却一点不客气的怼回去:“那您当初也没好好学呀,不仅自己不学,还带着奴婢同您一起习武胡闹,害得奴婢没少被夫人责罚。
如今再看这些也换不回奴婢当年受过的伤害,既如此,那还看它作甚。”
主仆两这般吵上两句,这寂静的冷宫似乎也添上了一丝人气味儿。
一阵风从窗棱外吹进来,素云眉头一皱,抬头看到那被打开的一条缝,立马抱怨起来:“奴婢都与您说过多少次了?您现在的身子不比以往,不可受风,怎的又把窗户打开了。”
说着几步过去要将窗户关上。
“二,二……”
没了书打发时间,宋黎正闭眼假寐,听到这话,嗤笑出声:“不是刚用过午膳吗?怎的又饿了,所以我叫你别瞎操心,无事便躺着省省力气也好。
你偏不听,现在饿了吧?那些人还不一定给咱们送晚膳呢…咳咳…忍着吧”
素云想说不是,上官裕已几步走进殿中,扑通一声便在宋黎面前跪下,温声唤道:“母后!”
有多久没人这般唤自己了?
宋黎睁开双眼,便看到面前跪着的上官裕,惊讶了一瞬,起身过去将他扶起。
凝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裕儿,你怎的来了?”
虽不是自己所生,可也是宋黎亲自养大的,在上官翰未出生之前,可以说上官裕的一切她都未假手于人。
哪怕后来有了上官翰,她对上官裕的关心也从未少过。
在宋黎心中,她膝下是有两个亲儿的。
上官裕任由宋黎将他拉起,语带惭愧道:“早该便来了,可惜……“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是儿子无用,没法将母后接出去,让母后在这冷宫中受了诸般苦楚。”
宋黎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比她还要高的儿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抚,这站了一会便有些体力不支了。
素云了解她的身体状况,忙过去扶着她坐会塌上。
“母后,您的身体……”上官裕上前关心的问。
宋黎不在意的摆摆手:“无碍,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
她忽而问道:“今日是陛下同意你来的?”
上官裕踌躇片刻才点了点头。
宋黎闭了闭眼,一滴泪毫无征兆的从她眼角滑落,咳了许久才缓下来,语带苍凉道:“可是翰儿出事了?”
她可不认为崇安帝会如此好心。
“没有,四弟在浔阳好好的,母后您别多想。”上官裕矢口否认。
宋黎看他这样,更加认定心中所想,摇了摇头:“裕儿你回去吧,以后便不要再来了,否则你也会被他不喜的。”
上官裕张了张唇几欲说些什么,素云看出自家小姐此刻心中定是不好受,在他开口前上前几步朝他福了福身子,劝道:“二殿下,您就先回吧,娘娘这儿还有我呢。”
“我不该来的。”上官裕喃喃一句,苦涩一笑,对素云拱手道:“母后就有劳素云姑姑了,在等些时日,我定会想法子将母后接出去的。”
素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头见自家小姐已是泪流满面,蹙眉摇了摇头,确实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