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气得头痛,一个劲的揉着太阳穴。
整个人感觉快要爆炸了。
顾长安见她一直皱眉深思,心头越发慌乱不安。
莫非这事真有那么严重?
不至于吧。
他试探着说道:“不如退回去。”
白静嗤笑一声,心想二儿子也是个傻的。
她反问道:“退给谁?”
“自然是退给沈明川。”
白静呵呵一笑,“他既然敢算计侯府,你以为还退得回去吗?你说这些土特产是他送的,可有凭证?他要是一口咬定没这回事,你能拿他怎么办。”
顾长安整个人都懵了,吼了一句,“他不能不认账啊!”
他这一吼,隔壁厢房都听见了。
姑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知道二老爷在吼叫什么。
沈学义紧张得哆嗦了一下,沈学韵赶紧搂着他,心里头莫名的有些慌乱,也不敢往深了想。
“他为什么要认账。当他决定将这些土特产送给侯府的时候,就做好了不认账的准备。”
“可是,万一他成功脱身,官复原职,这些土特产他难道不想拿回去吗?”顾长安想不明白啊。
换做是他,这么大一笔资金,无论如何也要留个首尾,万一将来还有机会,这就是东山再起的本钱啊。
谁舍得将白花花的银子,白白的送给人呢?
“说你傻,你还是真的傻。先不说他如何脱身,就算他真的脱身,还有本事官复原职,届时他来到侯府,你接待还是不接待?”
顾长安愣了下,犹豫道:“他要是真有本事官复原职,儿子肯定接待他。”
“他两袖清风,家产被查抄,作为姻亲,要不要给他准备一份盘缠,供他东山再起?”
“自然是要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长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是再不明白,他脑子就是真的进水了。
他嚷嚷道:“敢情沈明川将什么都算计好了。他要是不能脱身,这笔土特产就当是送给侯府。侯府看在这么大一笔土特产份上,肯定会善待两个孩子,将来为他们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扶持着义哥儿成家立业,再续上沈家的门楣。
若是他能脱身,侯府肯定不能装作不认识。不仅要接待他,还得送他一笔启动资金。等于是这笔土特产由侯府替他保管一段时间。
母亲,他怎么可以如此下作,处处算计儿子。他要是有什么想法,为何不明说,为何遮遮掩掩。”
白静叹了一声。
给了一句明面看起来是安慰的话,实则戳心窝子的话。
“或许他以为你明白他的安排,见你收下了土特产,就误以为你们达成了默契。”
顾长安愣住,一瞬间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这话,变相的说他脑子笨呗。
他咬牙切齿,愤恨无比,“所以我不乐意和读书人打交道,做事情总喜欢遮遮掩掩,说话也是绕来绕去。但凡脑子直一点,肠子直一点,都弄不懂他们的潜台词。他明知道我读书不多,平日里都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他干什么还这么含蓄?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他分明就是欺负儿子,欺负咱们侯府。这事不能完,迟早要从他身上找补回来。”
老太太当即白了他一眼,幽幽一叹,“当初叫你多读点书你不听。给你萌补了一个差事,你也不去衙门当差,只知道吃空饷。但凡你拿出吃喝玩乐的两成心思,用在衙门差事上,多和衙门里面的人来往交流,也不至于叫沈明川给算计了。这么浅显的计谋,你都看不穿,活该你被人玩弄。”
她对二儿子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叹息,疲惫,还有愤恨。
亏她之前还在担心沈明川的前程,呵呵,结果人家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说不定连后路都准备好了。
他们纯粹是白担心。
“幸好你大哥不认识宫里头的人,也没冒失的去打听消息。”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长治没有替沈明川跑关系,除了这笔土特产,牵涉还不深。
“你有没有问过沈明川,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不写信请侯府帮忙?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白静左思右想,觉着有一个地方很不合理。
放着侯府这么大一尊亲戚不用,自己宁愿派师爷上京城跑关系,很不合理。
但凡谁家出了事,肯定会想尽办法找最有能耐的亲戚帮忙。
沈家的亲戚,数来数去,就数侯府最有能耐,人脉关系最广,结交的都是京城权贵。放着这么大的关系网不用,很反常。
“儿子问了,他说不想牵连侯府。之前儿子对他深信不疑,还以为他有情有义。如今是得知他包藏祸心,故意送侯府一笔土特产,儿子再也不信他的话。他肯定没说实话。”
顾长安好歹长了点脑子。
“母亲,儿子猜不透他的想法,还请母亲点拨一二。”
白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有没有可能他是碟中谍。”
顾长安一脸懵逼,听不懂,一双眼睛不够清澈,但是足够愚蠢。
白静挥挥手,懒得和二儿子解释。
她顺着思路分析下去,“沈明川最大的人生抱负是什么?肯定不是钱,而是当官,当大大的官。他集沈氏全族的希望于一身,年纪轻轻两榜进士,风光无限,野心抱负才能一样不缺。正准备大展宏图,却遇上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前途瞬间暗淡。你说他会怎么办?就此认命吗?”
顾长安懵逼得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说道:“儿子去了江台县,那就是个偏僻的地方,没多少良田土地,人口也不多。只是因为出产矿产,才被上面关注。被拙落到那种地方当官,不认命又能怎么办。认命的话,至少心头好受些。换我我肯定认命,不指望升官,就指望着发财。说不定,我会比他更贪婪。”
他倒是实诚,半句虚话都没有。
白静突然觉着,傻儿子也有优点,那就是诚实,不弄虚作假。这一点比大儿子强。
大儿子就喜欢虚头巴脑的玩意,就喜欢被人吹捧,众星拱月的感觉。一点都不务实。总认为,考中了举人功名,啥啥都有了,谁都该敬着他。
也不瞧瞧他自个干的那些事,怎么让人敬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