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顾长治被人从祠堂内请出来,简单洗漱一番,就被请到松鹤堂。
他到的时候,二房两口子,许氏都已经等候多时。
孙夫人的肚子明显大了起来,人也圆润了些,看起来很是笨重。顾长安扶着她的背,替她松乏松乏。
许氏安静的喝着茶,见到顾长治,也不肯多给他一个正眼。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人呢?把我们叫来,老太太却不见踪影。老二,你知不知道什么事?”
顾长安摇头,他哪知道啊。
这几天,府里其实很安静,动静都在府外。他也是听了耳报神的禀报,才知道出了事,牵涉到赖家。
大房的事情他向来插不上手,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一大早老太太派人通知他们两口子到松鹤堂说话,说是有事商量。具体什么事,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你知不知道?”顾长治又问许氏。
许氏轻飘飘的说道:“不出意外,应该是和赖家有关。听说赖老爹找你去了,在祠堂外跪一宿。”
“别听下人胡说八道,哪有一宿,也就一个来时辰。”
“那么大年纪,跪了一个多时辰,也很难得。”许氏感慨了一番。
顾长治冷哼一声,当仁不让坐在了左下首第一张椅子,“本侯早就看赖家不顺眼。若非老侯爷叮嘱过,我岂能容他们一家子嚣张。趁此机会,一并收拾了正好。”
“大哥就不怕寒了其他人的心?”顾长安问了一句。
“老二,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赖家犯了众怒,你打听打听,谁不盼着赖家出事。大家巴不得有机会对赖家落井下石。不信,你问二弟妹。”
孙夫人没什么精神。年纪大怀孕,就是比不上年轻那会,整日里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她打了个哈欠,说道:“赖三那家伙,出事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会犯在老太太手中。我一直以为,大嫂会找机会收拾他。等来等去,还是老太太手段厉害,一晚上就将赖家给拔除。也算是给侯府剜掉一块毒瘤。”
许氏哼了一声,“我可没本事收拾赖三。赖老爹多大的体面,侯爷都拿那一家子没办法。对付这种祖上有功的人家,还得靠老太太亲自出面。”
正说着,桂嬷嬷搀扶着老太太,从里间出来了。
两儿子两儿媳齐齐起身,行礼问好。
老太太摆摆手,示意都别客气。然后入座。
喝了口养生汤,暖了暖胃,白静才觉着舒服。
她看着两儿两儿媳,“今儿叫你们过来,是要正式通知你们一声,从今日起,侯府再无赖家,赖家同侯府再无任何瓜葛。老大媳妇,后续扫尾工作你盯着,和赖家牵扯过深,尤其是同赖三牵扯过深的人仔细斟酌,该打发的打发了,该留着的就继续留着。”
许氏闻言,心头顿时一喜,这是大好的机会啊,可以借机安插自己的人。她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老太太放心,儿媳一定办妥此事,不劳你费心。”
顾长治则嫌弃了一句,“就为了这事,母亲特意叫我们过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白静狠狠白了好大儿一眼,“怎么着,你想继续跪祠堂?祠堂比老身的松鹤堂更舒服?”
“儿子可没这么说。”
“那就闭上你的嘴。”白静不客气的斥责道,轻咳一声又继续说道:“赖家祖上有功,为侯府牺牲了好些个人。侯府祖上,包括老侯爷一直都优容赖家,极力扶持。赖家称的上是依附侯府的大家。如果不出事,再过个一二十年,赖家也可称之为家族,在京城当门立户。只可惜啊儿孙不争气。赖三是个混账,赖家因他而败亡。但我们侯府不能将事情做绝。赖家在外头的生意买卖,很多都属于正当经营,老二,你带着下面的管事,好生盘点盘点, 将生意买卖顺利接收,免得影响了小商小户们的利益。这年头做点买卖不容易。不能因为赖三一人,牵连到无辜的商户。”
顾长安明显愣了一下,被孙夫人掐了一把才反应过来,赶忙躬身应下。
许氏眼睛都红了。
她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真正的大便宜竟然被二房给捡了去。区区几个差事算得了什么,赖家在外面的正经生意买卖才是大头。
她偷摸地狠狠剜了眼顾长治。
顾长治很无辜。关他屁事。他堂堂侯爷,岂能操持买卖这等贱业。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白静直接忽略了儿子儿媳之间的暗潮涌动,继续说道:“赖家在城外的田庄,老二你多辛苦些,一并盘点。庄子上的人能留尽量留着。这年头混点饭吃不容易,侯府做不到达济天下,但力所能及照顾几个穷苦人还是能做到的。不求你们多么体恤下面的人,至少不能为富不仁。”
“谨遵老太太教诲。”
“赖三的赌档被彻底摧毁,收缴了一批账本和银钱。许氏,你通知下去,有人若是想要拿回赌资,就去李管事那里做个登记。”
许氏不太明白,“老太太此举的用意是……”
“这还不明白,自然是要趁机抓赌。谁敢去李长顺那里登记,谁就不打自招曾参与赌博。”顾长治得意洋洋的解释道。
他的解释倒是没错,白静的确存了抓赌的心思。但是这么个计划吧,需要的是心知肚明,而不是自作聪明的挑破真相。白静不由得瞪了好大儿一眼。
顾长治还委屈了,他主动解释其中含义,为啥还要嫌弃他。
孙夫人低头发笑,就连顾长安也在偷笑。许氏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气不打一处来。
她说道:“老太太,这一招能管用吗?会不会闹到人心惶惶。”
白静冷哼一声,“之前老身一直不清楚府中赌博成风,竟然已经发展到人人参赌的地步,太过骇人。必须趁此机会,好生整顿一番,树一树风气。”
“都怪儿媳无能。”许氏赶紧请罪,“是儿媳管理不当,以至于侯府风气败坏如斯。请老太太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