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热。
但,夏日宴请也多。
许氏带着府中的姑娘小子们,连着赶了好几场宴请。特意将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
大家心知肚明,孩子们大了,亲事要提上日程。
先相看着,慢慢挑选。若是有合适的,就尽早定下来。
京城大,居不易,说亲也不容易。名声好的姑娘小伙,大家都抢着要,迟一步好女婿就被抢走了,好儿媳也定了别家,悔之莫及。
许氏和孙夫人在这件事情上,难得达成了统一,两个人都显得特别积极,整日就寻摸着谁家小子有出息,谁家姑娘品貌端正,家风良好。
唯独没带上沈学韵。
为了这事,许氏还特意跑到老太太跟前解释了一番。
“儿媳绝不是存心忽略韵丫头。只因为韵丫头还在孝期,带她出门做客不合适。等她明年出了孝,儿媳保证场场不落,一定带着她多出门见识见识。”
“你不用特意跑来解释,这些老身都明白。韵丫头和义哥儿都在孝期,还是重孝,自然不能出门应酬。不过,你能特意来一趟解释清楚,还是极好的。”
白静对于许氏表示赞许。
婆媳相处是一门学问啊!
本就不是一条心,有些话是该明明白白说清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许氏顿时松了一口气,“老太太能理解儿媳的用心,儿媳就放心了。”
“相看了这么多家,可有看中的?”白静只是随口一问。
在她看来,孩子们这个年纪说亲,着实早了点。不过按照现在的风俗,也该说亲了。
侯府的姑娘不愁嫁,侯府的小伙不愁娶。只是,想要嫁一个好的,娶一个合适的,也没那么容易。
要看家世,要看品貌,要看官职立场甚至是学派,勋贵要看家风要看旁系亲戚关系的处理,以及前程。
零零碎碎,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唯独孩子的想法和感情,不在考虑范畴内。
十几岁的孩子,少年心思很难说清楚。不能不严肃对待,却也不能真的当真,这里面的分寸不好把握啊,着实考验为人父母的智慧。
就比如顾铭对沈学韵的情感,需要考虑,却又不能真的当真,不能给孩子任何期待。一面要敲打,一面又要开解。
当父母,尤其是面对中二年纪的孩子,如何担起为人父母的职责,可谓是人一生中最难的门槛,最有难度的考试。
考得好,从今以后太太平平,儿孙有福,自己也能多活几年,不用担心被败家子气死。
考不好,呵呵,就等着鸡飞狗跳吧!若是儿子成了败家子,女儿成了搅家精,那更是永无宁日,家道败落是迟早的事。
白静本以为这么短时间,许氏肯定看不上任何一家。
没想到,许氏还真有相中的目标。
她笑着说道:“那日去东平伯府吃筵席,东平伯的孙女又爽朗又大气,模样又长得好。儿媳一看就喜欢,就觉着贴心。”
白静了然一笑。
“去年,杜家上门帮忙,老身要是没记错,当时的苦主就是从东平伯府出来的。”
“老太太没记错,杜家那件案子已经解决了。听说,杜家赔了好大一笔银钱,取得了苦主的谅解,官府很快就结了案。”
“侯府同东平伯府,应该不熟吧。你什么时候同东平伯府有了来往?”
白静就是单纯的好奇。
她还没联想到案子上头,不知道当初为了杜家的案子,许氏同东平伯府的女眷有了来往。接到请帖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许氏一点都不慌。
当初她敢冒着风险接下杜家的案子,就已经做好了方方面面的预案。
她笑着说道:“有一次在镇国公府做客,碰见了东平伯府的女眷,一起打了三圈牌。就此熟悉起来。没想到我们挺投契,一来二往就有了联系来往。”
哦!
白静也没怀疑,“多结交些朋友没坏处。你说东平伯府的姑娘,你打算许配给哪个小子?”
“我想给铭哥儿保个亲。”许氏笑得脸都烂了。
白静很是意外。
这么快的吗?
她还以为,无论如何,也要等个一两年才会定下铭哥儿的婚事。
“你确定了吗?此事可有和侯爷商量?事关铭哥儿的婚事,需得慎重。”
“老太太说的是。我打算等侯爷一回来,就和他商量商量。那姑娘是真的好。改明儿我找个由头办个宴请,回请东平伯府的女眷,老太太也替我相看相看。”
“好啊!”
白静欣然答应下来。
她没有反对。
姑娘她还没见着,反对无从说起。
东平伯府的家世,肯定没得挑剔。他们家的姑娘许配给顾铭,从身份上来说,可谓是门当户对。
就是不知道东平伯府是什么意思。
许氏也没想到,第一个反对这门婚事的人,不是儿子顾铭,竟然是侯爷顾长治。
顾长治也不算是反对,他就是希望此事能缓一缓,今年不着急。
许氏很不满,“又不是今年就要成亲,只是先定个亲,过两年成亲都没问题。那姑娘你下次见一见,绝对挑不出错来。”
“定亲也可以缓一缓。”
顾长治语气很坚定,表情也很严肃。
许氏皱起眉头,疑惑得问道:“有什么说法吗?难不成侯爷同东平伯闹了矛盾?我没听说啊。”
顾长治冷哼一声,嫌弃道:“头发长见识短。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朝中吵闹着立太子的关键时候。而且铭哥儿的世子请封还没下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东平伯那个老狐狸,大家都闹不清楚他到底是支持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万一,在这要命的事情上,他站错了队,或者同我们侯府的立场发生了冲突,如何是好。到时候,难不成你去退婚?更得罪人。”
顾长治完全是抄袭剽窃,从老太太那里听来的一套套理论,可谓是现学现用。上次,老太太批了他,骂他没有政治觉悟。如今,他将这一套完全复制,批许氏没见识。
许氏有点抓瞎。
“我们侯府给孩子说个亲事,还要考虑到朝中的风向?有这么复杂吗?”
顾长治一脸得意洋洋,显摆道:“所以说你没见识。你啊,这事你就听我的,先缓一缓。请客不妨碍,该请就请。婚事嘛,拖个半年一载也没关系。我估摸着,东平伯府也不着急嫁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