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师尊告知即将收徒时,心中满是忐忑。
抬手意欲拒绝,师尊早已看穿我的心思,他打断我还未出口的话,下了死命令。
本想再挣扎一番,一旁的蓬莱岛主却也出言,他让我只管放心去教,就当他对我一番相求。
作为晚辈,此话让我诚恐,想到幼年还曾得过蓬莱岛主相助,我也不得不承之。
我立在一旁未再发言,只听见师尊和蓬莱岛主细细攀谈,从他们的言语中大概也猜出这位即将成为我徒弟的小弟子性情,高傲散漫、嚣张跋扈。
听罢,实在忍不住微微皱眉,这样的性子在青玄宫难见一回,我更加惶恐不知道要怎么教她了。
师尊与岛主的攀谈仿佛我是外人一般,大概我不说话,他们真当我是哑巴了吧。
他们旁若无人的聊着,话题却越走越偏,
师尊问岛主:“他二人正当年纪,又是朝夕相处,万一生了情愫可就难办了。”
蓬莱岛主上下将我打量一番,笑笑道:“少年高洁,若真如此,也不失一桩喜缘。”
我因他们的话不免生出许些尴尬,甚至不自觉红了脸。
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要对自己的徒弟下手,何况她的性子与我千差万别,说喜欢那就更难了。
我没想到她胆子很大,直接就闯了我的浴室。
视线相撞,我的心产生一股激动。
是故人,那个在天墉城褚选阁曾经用一声‘哥哥’骗我的小骗子,也是被我刺伤就此让我终身难忘的女孩,想不到我与她竟然还有再见的一天。。
我一直知道她是蓬莱岛的人,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即将是我的徒弟。
她又一次用同样的功法封住我的穴道,可是再也困不住我了。
她走了,如第一次相见一般匆匆离去。
依旧没有留下名字,但我有了再见的想法。
曾经,我想把相遇交给缘分,若有缘分自会再见,今日上天给了我答案,既然我与蓬莱岛产生了一些联系,那么离我与她相识是不是更近一步了?
很快到了我收徒之日,人群里明明那么多人,可是我一眼还是看到了她。
她一袭张扬的红衣热情似火,肤白若雪,唇不点而赤,如玉的面容之下隐隐带着冷意,她眼眸明亮,有着少女的稚气,看我满满的傲慢。
是她!我没有想到上天给的缘分竟然这么大,她竟然是我的徒弟。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喜悦,我暗暗决定,一定会好好做她的师父。
只是一切怪我想得太好,我认出了她,她并未认出我,陌生的眼光盯着我充满敌意。
岛主要她向我行礼,她半带不悦敷衍行礼,殿内顿时窸窸窣窣,我大概猜出往后的师徒之路很难了。
别过岛主,将她和雀雀带回落松峰,才刚落脚她便喊着要走。
我拦住了她,她却被我激怒,朝我挑衅的瞪了一眼,自此落松峰再无安宁之日。
想来做师父做到我这份上确实丢人。
她性子过傲,岛主临走时也叮嘱过我,我想着本性之事总是要慢慢改才对,所以对她放任了些,好在她也只是小打小闹。
她的性子着实闹腾,古灵精怪到让我毫无办法。
为了一只烤鸭,把我厨房烧个精光,关键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居然还端过来让我吃。
身体和心灵都是本能的拒绝,可是她居然冲我笑,来落松峰这么久,她不是跟我对着干,就是给我闯祸,这一笑倒让我真假分不清,我居然有一瞬觉得她回心转意了。
本着和解的心态我吃了那只烤鸭,说实话,这一辈子,即便当初流落街头也没觉得这么难过,那只烤鸭几乎要了我的命,她居然逼着我全吃完了。
可是,师尊说得对,女人是真的善变。
我才吃完,她就变脸了,还说要跟我走着瞧。
明明一开始氛围挺好的,怎么又要走着瞧了,既然要走着瞧,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我可都吃完了呀!
那一天我开始正视所谓‘人心善变’这一词。
书上说,有时候看到的并非实际的,女人说要未必是要。
书上果然诚不欺我。
她说走着瞧还真跟我走着瞧。
从那开始后天天捣乱,甚至一向高傲的她为了气我,诚心在试剑大会上丢脸。
丢脸就丢脸,话里话外还得提点一下是我教的,我何时教她这么丢脸了,平时在家胡闹就算了,现在丢人都丢到外头去了。
哎,自己的徒弟,能怎么办,回去慢慢管吧。
我倒是不在乎这些脸面,不过师尊在乎,比试结束,我在意料之内被师尊叫去训话,自从收了徒弟之后,训话好像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她也在。师尊喋喋不休骂我不该护她。
可是师尊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他让我收徒的,如今既然已经是我徒弟,我不护她还能护谁?
我如往常替她辩解。
她却插话,说我教不了她。
师尊问她为什么。
她指着我说,我不过与她相差不到3岁,并没有资格教她。她说他想要的师父,是如师尊一样德高万众的白胡子老头。
师尊凉凉告诉她,这一诉求难以实现。
她也不在意,让师尊将她逐出青玄宫。
本着为人师表的观念,我自然是要求情的,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朝我覆来。
她侧身靠着我,一只手压着我的肩,另只手捂住我的唇,异样的触感让我心下一惊,止水的心居然带着慌乱。
她也意识到这番造次的行为,迅速脱手,可我本止水的心却再难平静。
在师尊的威逼之下,她未能如愿,灰头土脸的又跟着我回了落松峰。
想到她想要的师父的模样,我意图要与她和解,我问她在她眼里我到底有多不好。
她说,她要的师父是威严侧漏、震慑四方的天地霸者,而不是我这种任人欺负、毫无趣味的人
我心中忍不住想笑,毫无趣味,整个仙门,谁见我不夸一句品性高雅,她居然说我毫无趣味。
我在心里还没笑几秒,她下面的话却让我再笑不出来。
她说,就我这样,给她当相公都嫌弃,何况是做师父。
我被她惊人的言语说得一愣,这话按照师徒之礼来说足够造次,我立马正色纠正她的话,她倒也不是不懂礼法,立即沉默。
我也没再说什么,带着她继续往落松峰方向赶。
戛然的安静倒让我不适,她素来聒噪,我怕是刚刚那话过于严肃吓到她,于是开口跟她搭话。
我跟她说,我会努力成为她想要的德高望重,至于白胡子老头,我不太想,所以没说,毕竟我还风华正茂,就算要成为老头我也要做黑胡子的。
她没回答我,但是从她的眼神里,我似乎觉得好像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我都愿意为她努力了,她居然还嫌弃。
哎,这师尊当得真够窝囊。
我正式开始想要教她一些东西,对她管教也变严厉许多,其实她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难管,也没有所谓的嚣张跋扈,言行虽然夸张但有自己的分寸。
她很能闹腾,落松峰从前过于安静,有了她的这些小打小闹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所以我并没有太过约束她。
那夜,我照常回房睡觉,床上的庞然大物把我的睡意一并吓没。
我慌乱后退,撞到凳子。
大黑夜,她睡在我房间,我的床上,若被人撞见,怕是十个嘴也说不清了。
她被声响惊醒,用一双朦胧的眼睛看我。
我自知不可多待,想要退出房外,她却将我呵住。
丢人的是,她朝我呵斥,我居然还真听了,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当时怎么就那么听话了,明明我才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