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茉荛跟着蓬莱岛主和雀雀回到了蓬莱。
离开那天白沉没来送她,她也没有去见白沉,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再见多余了。
蓬莱没人敢提起白沉两个字,包括蓬莱岛主,也包括雀雀。
蓬莱岛主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常日陪着她。
可她过得跟往常一样,会笑、会闹也会在蓬莱岛主的怀中撒娇,好像白沉与她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她和白沉都可以忘记的梦。
只是,这样的平静没有撑住多久。
蓬莱岛主陪了她几日后,就变得繁忙起来,蓬莱岛也会出入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人,她当时情绪低落,并未太多在意。
白沉这个禁词被她封闭在心里,但她到底高估了自己。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抗衡住对白沉的思念,可是心底来带的压抑也越来越让她不安。
当初她赠送过菩提珠给白沉,那枚菩提珠内有她的心魂。
现在菩提珠一直戴在白沉身边,亦是掺杂着白沉的心魂,二人之间的心魂在菩提珠交汇下相通,彼此有了一些感应。
当初白沉中毒,她被骗回蓬莱岛,正是借着微弱的感应让她做了午夜的那场梦,现在这份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
空桑茉荛也不确定到底是自己悲伤过度,还是真的菩提珠带来的感应,她也尽力平衡自己的情绪,只是越克制越难受。
直到白沉送她的那枚玉佩蓦然出现在面前时,所有的情绪顷刻之间崩盘,回忆如潮水般涌入,刺激她每一根神经,把她以为将死的心又给唤醒。
空桑茉荛失心疯了,不管不顾的就要去青玄宫,雀雀拦她,都被她打伤。
她疯一般跑出门,蓬莱岛主拦住了她。
“爹爹,白沉有危险!我要去青玄宫,我忘不了白沉,我想见见他,哪怕他赶我走,我还是想他。”空桑茉荛哀求。
蓬莱岛主怒道:“茉荛,你清醒点,你跟白沉已经结束了。”
空桑茉荛不听:“爹爹,白沉一定有苦衷,他不是那样的人!菩提珠让我察觉出一份不安,我怕他出事,让我去吧,就远远看一眼也行,他若平安,我就回来。”
蓬莱岛主错开视线道:“他很好,青玄宫正在给他物色良配,不日也会接任青玄宫宫主之位,双喜临门,不由你担心!”
“不会,师尊不会娶其他人!”空桑茉荛听不进去,又开始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跟白沉?”
蓬莱岛主叹息道:“不是我要拆散你们,是命运,是命运容不下你和他。”
空桑茉荛听不懂蓬莱岛主的话,也不想再听她爹的话,她执意要走,蓬莱岛主也执意要拦。
她当时是真的疯了,为了离开,居然对她爹兵戎相见。
空桑茉荛唤出剑,企图击退蓬莱岛主的阻拦。
蓬莱岛主却并没有躲,他只是看着朝自己刺来的剑,嘶声道:“茉荛,你是要为了白沉,杀了爹爹吗?”
手中的剑陡然落地,立马清醒。
空桑茉荛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了一个男人对爹爹刀剑相向。
懊悔和不甘在她心头不断冲撞几乎要滴出血来,无助朝蓬莱岛主下跪:“爹爹,你让我去找把白沉吧,求求你了,孩儿已经不能没有他。”
情爱把她拉入深渊,连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尊也被击碎,这一刻,她只想去见白沉,哪怕哀求,哪怕会被他羞辱,也还是那么想他,她知道也许自己该忍着,可是忍不住,呼吸都是痛的,生不能死不得。
蓬莱岛主心疼拂过空桑茉荛的头,叹道:“放心吧,过一阵就忘了!”
忘了?
忘不了!已经爱上了如何忘,既知道她与白沉会相爱,当初又何苦要送自己去见他,为什么!
空桑茉荛剜住痛到让自己发疯的心口,哭到不能喘息:“爹爹,可是茉荛好难受,我的心长刀子了一样,在流血,好多血。”
眼泪如珍珠般滚落,空桑茉荛跪在地上无助哀求,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这世间最难的决断莫过如此,像是沙野的将孤军奋战,找不到曙光和方向。
蓬莱岛主蹲下,任由空桑茉荛滚烫的眼泪砸在他手臂:“傻孩子,情爱之痛本就犹如抽筋剥皮,是爹爹害得你这样,却帮不了你。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相信明天会更好。”
蓬莱岛主指引她看向那座蓬莱阁,那个在她15岁要过她命的地方。
蓬莱岛主道:“爹爹送你进去待一段时间,再出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忘记他了。”
空桑茉荛惊恐后退,不明白蓬莱岛主要送自己进蓬莱阁的用意,从前想进不让进,如今不想进去,又要将她送进去。
空桑茉荛哀求蓬莱岛主:“不,我不进去!”
蓬莱岛主不理她,对着身边的小弟子道:“送她进去吧。”
空桑茉荛拉住蓬莱岛主的衣角,苦苦哀求:“爹爹,不要送我进去,你让我去找白沉,让我去找他!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你们都在骗我?”
蓬莱岛主将他的衣服从空桑茉荛手中拽出,别过头掩饰眼角的泪和心疼:“你在里面待着,等你想开了,开口不再说什么喜欢白沉的话,我再接你出来。”
空桑茉荛被小弟子们架住,好像一切很自然,好像她爹早有预谋要将她关押,小弟子们拖着她离蓬莱岛主越来越远。
空桑茉荛就这样被关进了蓬莱阁,无论怎样使劲敲打门板得不到一点回应。
蓬莱阁她进过两次,14岁是她意气风发的年纪,进来是为了正道,15岁带着一腔热血,竖着进横着出,为的是心中的不甘。至此,她爹便从未让她进过蓬莱阁了。
对蓬莱阁曾经是那么向往,可是以现在的心境,空桑茉荛并不知道自己进来是为了什么,她想出去,一直都想出去。
空桑茉荛不断拍打这门板,手拍到红肿渗出血迹也不肯停下,一直哭直到哭累了,呜呜咽咽没有力气趴在地上,口中依旧低低求着她爹放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