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茉荛领了白沉的命,带着雀雀回到蓬莱。
蓬莱岛主收到白沉的信,带着人早早就在蓬莱边境迎接她。
她和雀雀在蓬莱岛主怀中撒娇,蓬莱岛主也只是高兴包容她们的撒娇,瞧一瞧她们的胖瘦和身高。
回归蓬莱,蓬莱岛主看她们在青玄宫学艺确实稳重了许多,她和雀雀不像从前那般毫无分寸。
空桑茉荛想早点回去见白沉,于是整颗心思都在帮着收集霞光上。
蓬莱岛主也会陪着她,只是有时候看着空桑茉荛这方认真的模样,甚至会觉得她很不像自己的女儿。
再想想过往,她和白沉相处的画面,脑海隐约冒出了想要试探她心思的想法。
蓬莱岛主问:“你什么时候对你这师父这么上心了?”
空桑茉荛道:“他是孩儿师父,授业解惑,孩儿难道不应该上心吗?”
蓬莱岛主揽过她,对她无限宠溺:“我的茉荛总算长大了。”
空桑茉荛却笑着摇头,撒娇往爹爹怀里蹭:“茉荛在爹爹面前永远都不会长大,茉荛永远是爹爹的小孩。”
蓬莱岛主被空桑茉荛这话说得老泪纵横,眼中满是欣慰:“早知道白沉能管教你,我就应该早点把你送过去学艺。爹爹最初可担心他了,你跟雀雀那么爱玩,有那么多鬼点子,爹爹还真怕他招教不住。”
空桑茉荛吐吐舌头,伸手比划道:“刚去确实也闯过小小的祸,可是师尊脾气甚好,不论孩儿怎么吵他,他都在包容我,慢慢的孩儿发现他并非孩儿想的那般寡淡无能之人,他有想法心有大爱,会坚守自己的己见,他还很厉害!”
说到白沉,空桑茉荛眼中冒出自己都未察觉的星星,嘴角上扬的程度都快把眼睛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蓬莱岛主伸手慈爱揉着空桑茉荛的脑袋,笑着道:“白沉确实不错,把你交给他爹爹也放心。”
收集霞光一晃已经过了一个月,可是在蓬莱的日子,空桑茉荛每日都惶惶不安。
隐约的感觉告诉她,白沉有事情瞒着自己,甚至让她觉得心情压抑到难以呼吸。
因为菩提珠自己心魂与白沉交织的缘故,空桑茉荛恍恍惚惚中做了个梦。
那日晨光正好,白沉带着满面春风来了蓬莱岛,穿的是那件她认为极好看的淡蓝色衣服。
白沉说他来接她回落松峰。
她欣喜若狂,高兴收拾包袱便与他匆匆回去。
可她爹却拦在她跟白沉的面前。
蓬莱岛主说她以后再也不用去青玄宫,她与白沉师徒关系从此了断,再无瓜葛。
空桑茉荛惊慌问她爹缘由,她爹也不说话,只是让人将她桎梏住,试图将她拉离白沉身边。
蓬莱岛主驱逐白沉,让他尽快离开,可白沉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空桑茉荛,他不肯走,一口强调她是他的徒弟,永远都是他白沉的徒弟。
蓬莱岛主因此震怒,不由分还未说话就唤出剑朝白沉发起进攻,空桑茉荛被桎梏在一旁干着急,使不出一点力气来摆脱这样的桎梏。
她爹本就是仙门之中少有的高手,白沉毕竟与他相差那么多年的修为,再加上白沉一直只对她爹只守不攻,被打得节节后退,最后她爹朝白沉打出一招极深的功法,白沉躲避不及,身体如一道绝美的弧线打落在地,喋出一大口血。
空桑茉荛被这样的场面惊吓,她爹却对白沉有了杀心,丹田总算在极度悲伤下腾出热气,她终于有了一丝力气来挣脱这份桎梏。
空桑茉荛摆脱桎梏后不顾一切冲向白沉,扶起地上的白沉时,已是泪流满面。
“别哭。”白沉扶落空桑茉荛的泪安慰,可是她却哭得更加汹涌。
蓬莱岛主的剑始终停不下来,他说空桑茉荛和白沉师徒不耻,有辱门风,丢了蓬莱的脸面,若今日白沉不死,蓬莱再无颜面立足于仙门之中。
空桑茉荛看着她爹无端逼近的剑苦苦哀求,可是她爹不为所动。蓬莱岛主严厉朝空桑茉荛呵斥,她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向和善的爹爹突然之间变得这般冷血无情。
他爹对她没有往日半分的宠溺,只有厌恶,难道就因为她喜欢白沉吗?
蓬莱岛主让空桑茉荛离开白沉,空桑茉荛不听,俯身挡在白沉前面,死活不肯放下他。
蓬莱岛主说,空桑茉荛若不离开,他就只能清理门户,让她与白沉一起死!
死这个字,从她爹口里说出来,空桑茉荛那般震惊,从未想过她爹会让她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空桑茉荛哭着求蓬莱岛主,蓬莱岛主却绝情举剑,天空无雨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好像为她和白沉苍凉的结局唱起无限哀歌。
空桑茉荛看着蓬莱岛主的剑准备刺入她的身躯,却被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挡住。
温热的鲜血染在她的脸上,她接住那道缓缓下落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喊声冲出天际。
空桑茉荛哭得几乎断气,白沉身上的血不断涌出,她想捂住它,可是不论她怎么捂着,鲜血始终潺潺不断从她手缝里溢出。
白沉如一道断线的风筝随风飘落,最后跌倒在一片殷红的水中,然后被打湿,被浸透,直到最后沉入深渊。
空桑茉荛哭着呼唤白沉的名字,他从一片血色里缓缓睁眼,举起染血的手想为她擦去眼泪,可是他手中的血比她眼中的泪还多,鲜血混进空桑茉荛的泪水,如雨一般,不断滴落。
白沉说,茉荛别哭,他说他早就要死了,他说他中了木家的毒,就算她爹不杀他,他也活不长。
白沉说,这样也好,她本就不愿意拜他为师,如今离开了他,她爹一定会给她找一位更好的师父,是她想要的德高望重的白胡子老头。
他说,他要死了,要她忘了他,忘了落松峰,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回去。
他说,他要死了,以后再也不会陪她。
他说,她永远都是他的徒弟,永远永远。
然后,染血的手在空中停顿一瞬,缓缓落下,任凭她怎样呼唤,再也得不到白沉一丝回应。
--------
空桑茉荛哭着叫着白沉的名字惊醒。
充斥在眼前的是漆黑和只能看清轮廓的床帘,空桑茉荛起身呆坐在床边,这样真实的失去几乎让她觉得那不是梦,她失了神,再也不敢入睡。
梦醒恍如隔世,在这一刻她是那般思念白沉,那样的不安,直觉告诉她,白沉或许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空桑茉荛惊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穿起衣服留下一封信转头就出了蓬莱。
惶恐里她一遍又一遍低语,白沉,等我!
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