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茉荛守在白沉床边,他的呼吸规律平和,挺直的眉宇皱起,到底是有什么让他这么不安,连昏睡都放松不下来。
空桑茉荛俯身,想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可是在手靠近的那一瞬间又停下来,他一向知礼守节,若是此刻他是清醒的,指不定要对自己喊一句‘不合礼制’,想想还是算了,于是收回手。
白沉在梦里有几声呓语,空桑茉荛听不太清,似乎在说吃的。
她将耳朵凑近白沉,结果他又不出声音了。
于是朝他问了一句: “师尊,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糖葫芦!”白沉呢喃。
空桑茉荛将耳朵凑得更近,以为自己听错了。
“糖葫芦,糖葫芦。”他反复呢喃这三个字。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家伙还是个吃货,合着是糖葫芦让他如此皱眉,连睡觉都不安稳。
空桑茉荛收回自己的耳朵,坐直身子,对他真是被气笑了:“你倒是会吃,这是在山上,我上哪给你找糖葫芦。”
她在白沉身边守了一会,蓄月和星如也来看师尊。
恰好白沉醒来。
星如看白沉的眼神交错,如寒冰炼狱却又带着些许愧疚。他明明站在一旁始终一言未发,却又好像成为说最多话的人。
蓄月将床上躺着的白沉的手握了又握,几次张口,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泪眼婆娑说了一句:“啊沉,还好你没事!”
白沉扯出一个软绵无力的笑容:“多谢师兄师姐关心!”
不知是不是空桑茉荛的错觉,总觉得蓄月没了初次见她的神采奕奕,像是太阳再也不会发光一样。
蓄月和星如对望一眼,再看白沉也露出笑容:“阿沉,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的事情。”
星如走到蓄月身边,对白沉说话是近乎承诺的神情:“相信我,再也不会!”
白沉眼里润出雾色,他含笑点头,说了句傻话:“师兄师姐这幡话,就是让阿沉再多受几次伤也无碍。”
作为旁观者,空桑茉荛真的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反正云里雾里,她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索性不再看他们,独自坐在一旁无所事事。
白沉试图起身,才刚动了一下,就被疼得面容蜷曲让他哼了几声。
白沉的痛哼声牵引空桑茉荛的神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上前按住他,慌张问了句:“怎么了?”
“没~。”白沉话没说完,被蓄月打断。
蓄月搭话道:“他说疼!”
空桑茉荛立马紧张,白沉向来不轻易喊疼,现在说疼,那肯定是特别疼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药师过来?快躺着。”
白沉愣愣看着她的反应,对上她这无微不至且紧迫的话语,他惶恐里带着几丝兴奋。
蓄月又跟星如含情脉脉对视一眼,彼此笑了笑。然后蓄月转向空桑茉荛道:“他哪里都疼,不过有你在或许就没那么疼了。”
蓄月话里有话。
她,这是被打趣了吗?
空桑茉荛后知后觉。
他们该不是以为自己喜欢白沉吧!
她至于吗?要喜欢也应该是白沉喜欢她,她喜欢白沉,怎么可能!
空桑茉荛尴尬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再靠近白沉,生怕再往前,他们就要说出自己非白沉不嫁了。
蓄月笑着看她的反应,低声朝白沉挑挑眉道:“傻子,以后你该说很疼!你不说很疼,下次就是别人说疼了。”
空桑茉荛的反应还在前面他们认为自己喜欢白沉这个观念上,没有细品蓄月的话,想着蓄月大概也是对白沉忍者性格的不满,于是表示很是赞同。
四个人的空间,她是一刻也不想待着,寻了个端药的理由匆匆出门,莫名其妙心慌,连走路的脚步都乱了。
守在药边空桑茉荛实在苦恼,该找个一怎样正式且严肃的场合告诉他们,自己对白沉无意,自己之所以担心白沉只是因为他是自己师尊。越想越窝囊,甚至到最后愤愤不平。
端药回来的时候,蓄月和星如已经走了。没有她们空桑茉荛总算也能恢复自如。
不对,她又不喜欢白沉,心虚什么!
“师尊,喝药了。” 空桑茉荛将药放在床边,轻唤他。
白沉在她的搀扶下起身靠在床边。他伸手想端药,皱着眉头尝试抬手来,可是根本使不出力气。
空桑茉荛问道:“疼吗?”
白沉迟疑了几秒,缓缓点头。
空桑茉荛犹豫道:“那我喂你。”
白沉眼里放光,似乎是得了什么意外之喜一般。
他又迟疑了几秒,点头。
空桑茉荛端起药,舀了一勺,送至白沉唇边,他低头看药,唇探了一下,又皱起眉头。
空桑茉荛这才想起问开他:“烫吗?”
白沉点头:“嗯。”
她连忙将药送至自己嘴边吹吹,心里莫名觉得今天的白沉过于矫情。
她把吹冷的药再次送到白沉唇边,他也很乖巧喝完,一勺又一勺如此反复,很快药碗见底。
她摸索口袋里的糖,问了一句:“苦不苦?”
小时候喝药爹爹总会拿糖来哄自己,所以在她意识里,喝药总是要吃糖的。
白沉得逞笑了一下:“有点。”
空桑茉荛含笑掏出一粒糖果送到白沉嘴边:“没有糖葫芦,将就一下。”
白沉一愣,没想到她会猜到自己心里所想。
空桑茉荛提醒白沉道:“你要是不爱吃糖,我就收回了。”
白沉回神,立马将唇边的糖含住,他道:“很甜。”
空桑茉荛低头露出笑意,扶着白沉躺下:“那你休息一会,等你醒来,还有更甜的。”
“什么?”白沉问。
空桑茉荛神秘道:“等你醒来就知道啦。”
白沉露出闪亮的眼睛看她,丝毫没有睡意。
眼皮眨巴眨巴半天,也没闭上的意思,气得空桑茉荛恨不得上手给他压住。
“你爱睡不睡,我去找爹爹了。” 空桑茉荛不满道。
“哎!”白沉拉住空桑茉荛的手。“替我向岛主说声谢谢!”
空桑茉荛难得好脾气将他拉住自己的手送进被窝,又将被褥给他盖严实,才轻缓无奈道:“知道了,早点休息!”
“嗯。”白沉乖乖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