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端的寒意,跟持剑者一样薄凉,白沉朝他们做最后的提醒:“是生是死,全凭阁下一念之间。”
域主处之泰然看着脖颈的剑,甘拜下风道:“少年人,好剑法。”
白沉不想多费口舌:“白沉要的不是夸赞!”
域主愧疚看了一眼木家家主,随后朝白沉递过去一张符咒:“说得太直白只怕你会觉得没意思,这张符就送给你吧,你想要的答案就在里面,不过我劝你别把真相追得太紧。”
白沉接过文符,收了剑:“多谢!”
域主准备带人离去,又看了一眼木家家主,似怕白沉要杀了他,问道:“他呢?”
白沉本就不喜欢杀戮,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他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于是警告道:“白沉可以再给家主一次机会,只劝家主悬崖勒马,否则自作孽不可活。”
木家家主不敢再吱声,表情却阴狠不驯。
空桑茉荛立即凑上前:“他们三番四次杀你,不能放过!师尊,你可以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她立即拔剑,要去砍人。
西域人见状,脸色已经骤变,带着木家家主快速逃溜走。
空桑茉荛见状还想去追,被白沉拦住:“算了,比起他们,幕后黑手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空桑茉荛看了看西域人消失的方位,又看了看白沉手上的文符,抱怨道:“你直接让他们说真相不就好了,就给你一张看不懂的东西,费脑子。”
一旁的向阳倾也凑上前,盯着文符看,只觉得那像鬼画符,一头雾水道:“什么真相。”
空桑茉荛:“要你管!”
白沉:“先回去吧。”
几人匆匆赶了回去,到百花楼时天还未完全亮,空桑茉荛回房补了个回笼觉,白沉和向阳倾也各自回了房间。
在百花楼空桑茉荛睡得并不安稳,第二日,她出奇起了个大早,一出门便想要去寻白沉。
可是白沉一向早起,今日却迟迟没有起床。
她在门边守着,一直守到正午也不见白沉出来,心中不妙,推门而入,却发现房内并无白沉身影。不管不顾,将百花楼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白沉。
她发了疯,当天就杀进了木家。
空桑茉荛被木家众人层层围住,那些人也不敢贸然动手,她进一步他们便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你抓了我师父!”
木家家主明了她的来意,这才示意那些人退下:“你师父不在这。”
“在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天墉城褚选阁。”
空桑茉荛蹙眉,褚选阁是天墉城储存重要物件的地方,守卫森严,白沉无端不会去那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木家家主道:“他那么厉害,我能把他怎么样?他只是去里面寻找真相而已。”
“你没骗我?”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
空桑茉荛半信半疑,立马前往天墉城褚选阁寻找白沉。
翻过层层机关,落步来到阁内。
这里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四处都透着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师尊,你到底在哪里?
空桑茉荛四处寻找白沉,她很焦急,这辈子从未有一刻这样焦急过,好像心也丢了一样。
脚步因为寻不到人逐渐变得凌乱,褚选阁内布满机关,她放在当今江湖而言已经算得上高手,对付这些机关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一位丢了心的高手,就未必了。
一步踏错步步是错,她无意触发机关瞬间万箭袭来,翻身躲箭途中撞上一块石壁,石壁后面是空的,她撞上去石壁马上弹起,她就这样掉落到另外一个空间。
空间很昏暗,整整齐齐摆放排排书架,书架上全是书,密布到让人觉得生出压抑。
空桑茉荛在原地站了一会,空间实在太安静了,她好像听到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寻着那声音的方向找去。
一团白色蜷缩在角落,空桑茉荛止住脚步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她飞快跑到他身边,发现此刻的他瑟瑟发抖。
“师尊,你怎么?”空桑茉荛不知所措,声音轻到她也开始颤抖。
白沉捏着那张破皱的文符,像是没有生气一般,茫然垂着头,没有半点反应。
空桑茉荛道:“师尊,是天墉城这帮坏蛋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报仇。”
白沉依旧没有反应。
空桑茉荛握住白沉双臂,“师尊,你看看我,我是茉荛,你别吓我。”
听到茉荛两个字,白沉总算动了一下。
他缓缓抬头,双眼通红还闪着泪花。
空桑茉荛大为震惊:“你哭了?发生什么了?”他从来不哭,便是当初受那么重的伤也忍着,到底是什么让他哭了。
视线逐渐聚焦,白沉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痛苦道:“茉荛,我们明天回去吧。”
“谁又欺负你了?” 空桑茉荛愤怒骤起。
“没有。”白沉慌张掩饰,“我,我只是想回去了。”
空桑茉荛心疼追问道:“天墉城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为什么要回去?”
白沉的难过更甚:“我不想查了,反正回去了他们杀不到我。”
这样的白沉实在太可怜,空桑茉荛此刻恨不得出去把那些人都宰了:“不行!你可以容忍那些伤害你的人,我容忍不了。”
白沉声音不稳:“没关系,是我命苦,怨不得别人。”
他如此反常,让空桑茉荛更加慌乱,质问道:“师尊,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真相了?是谁要杀你?”
白沉脆弱在这一刻崩盘,他近乎哀求:“别问了,茉荛,别问了,我,我害怕。”
冷风吹在二人中间,肃清的寒意不断蔓延,空桑茉荛觉得此刻的少年脆弱到让她不敢碰触,原本出尘清雅的容颜被狼狈包裹,面容苍白如雪,目光白茫茫的,仿佛一头被世人唾弃的野兽无助哀鸣。
空桑茉荛握着他双肩的手力道加紧:“师尊,别怕。”
白沉看着她,喃喃求道:“茉荛,求你了,别问,永远别问,我们回去好不好?”
空桑茉荛不忍再逼他,低声轻哄道:“好,回去,我也不问了,反正不管谁伤了你,我都不会放过他。”
灰暗的世界总算有了一点曙光,他眼睫微湿,苍白的薄唇紧紧抿住,只盯着女子看,空洞苍凉的眼神慢慢汇聚光芒,最后逐渐趋于清醒。
他朝她挤出一个惨白的笑,凌乱的发丝清扬,声音淡如浮烟:“嗯,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