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沉的落松峰待了半年,不论空桑茉荛怎么做,白沉依旧还是那风轻云淡的模样,那些下面的小弟子早已对她充满了不满,纷纷来白沉跟前告状,可白沉却说,都是些身外之物,茉荛既然喜欢闹,就让她这么闹着。
好巧不巧,这话恰巧被空桑茉荛听到了,她笃定一定是自己闹得不够,于是暗暗下了决心,决定给白沉干票大的。
哪知她玩过头了!
空桑茉荛终究成功惹起了白沉的脾气,但是没有想象的兴奋。
青玄宫的地牢里关了十只从蛮荒抓过来的凶兽,她偷了钥匙,放走了其中一只,本意只是想让这只凶兽,将白沉前阵子从蛮荒搬来的巨石给撞碎,哪知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这只野兽的凶狠程度。
野兽最终突破她的控制,冲入了青玄宫伤了十几名弟子。
空桑茉荛虽然顽劣,但自小到大并未害过人,干过最坏的事也不过杀了白沉的那只鸭而已。
弟子的鲜血染在地上格外刺眼,她闯大祸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马拔剑与凶兽打斗,相斗十几个回合,却不敌凶兽,最终被凶兽一脚差点踢入悬崖之下,多亏白沉飞身而来将她接住。
“白沉,凶兽蛮横,我打不过它!”这样混乱的情况,空桑茉荛也顾不得与白沉置气,无助向他道。
白沉皱眉,并未说话。
他将空桑茉荛揽入身后,施法与野兽凶战。
看着白沉行如流水的剑法,空桑茉荛这才明白,原来,他并非是自己认知里只知道琴棋书画的懦弱书生,她第一次为自己的狂妄自大,竟然产生了一丝羞愧。
或许是这次羞愧,又或许是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空桑茉荛拔剑与白沉一起力战凶兽,可是凶兽过于难缠,力量来自蛮荒,让她很是吃力。
空桑茉荛拦不住凶兽进攻,不时一掌凶兽又伤了人,白沉立即腾空,剑端凝气,身形似游龙闪过直击凶兽,她都未来得及时看清白沉是如何出招,凶兽已被白沉击中。
空桑茉荛反应极快,立刻起身助白沉一臂之力,最终成功将凶兽制服。
可事后还未等她与白沉说话,就看见白沉原本清冷的眸子里难得多了一份愤怒朝她怒视而来。
空桑茉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为了自己这份大小姐脾气,瞪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愿意拜我青玄宫门下,我白沉也没有收徒弟的习惯,当年我受过蓬莱岛主的恩惠,若非他求我,你以为真是我一厢情愿要收你为徒?”
风卷起白沉鬓边因打斗而散落的两缕发线,即便此刻他怒气冲冲,这张脸依旧好看极了。
这是白沉第一次真正发怒,见过了他温文尔雅的模样,被他这么一怼,空桑茉荛站在原地发起愣来。
“蓬莱岛主一世英明,想不到教女无方,竟教出你这般娇蛮无礼之人,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凡事都需要慢慢教,所以对你再三忍让,却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如此无德,居然顽劣到残害同门。”
空桑茉荛张了张口,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
白沉见空桑茉荛不语,终是叹了口气,语气渐渐柔和:“今日之事,我会向宫主禀报,就当是我失察不小心放走了凶兽。你从今日起闭门一个月,罚抄经书3000传,这几位受伤同门所有药膳都由你亲自煎熬。”
空桑茉荛总算从懵的状态缓冲过来,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白沉凶她,罚她!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凶过自己,也从未罚过自己,他凶她,罚她,他算什么,凭什么!
此刻的空桑茉荛为了维护自己大小姐的自尊心,于是朝白沉凶道:“凭什么!你又算什么,不过给了你一个师父的名分,你到真把自己当师父了!白沉,你要罚我,你也配?我空桑茉荛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管去他们那汇报,最好让他们把我逐出去,我根本不稀罕在这待着。”
空桑茉荛说完又闹着要走,被白沉拦下,他的语气冰冷:“你既然拜我为师,就是我的徒弟。我答应蓬莱岛主一定会好好教导你,我不能言而无信。茉荛,你记住,我的徒弟也不是想拜就拜,想不做就不做的。”
这霸气的话,从白沉口里出来空桑茉荛倒觉得几分不适,要是第一次见面,他就能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哪还有后面这些幺蛾子。
空桑茉荛的心肺快要被他气炸了,哪有强抢人家做徒弟的说法。
空桑茉荛气不过,将手中的剑一甩直插地面,挑衅的对白沉道:“本来是来学艺的,学的是修仙之法,不是来跟你学琴棋书画、修身养性。你若赢我,我便诚心诚意拜你为师,从此之后,绝不忤逆。你若输了,从此你我师徒了断,你放我回去,如何?”
剑身的寒光在白沉脸上一闪而过,白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蓬莱岛主跟我说你是个倔脾气,只服比你强的人,有意让我与你一战,我本想着你心高气傲,怕伤了你的自尊心,如今看来,这一战是躲不过了,若输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白沉拔下地上的剑,递于空桑茉荛。
她没好气的接过白沉的剑,傲慢道:“谁输谁赢别说得那么早,若你输了,可就成了天下的大笑话。”
白沉只笑而不语,眉目变得温柔至极。
空桑茉荛朝白沉出招,他快速接招,剑法流畅,功法相较并不在她之下。
空桑茉荛倾尽毕生所学,招式由最初的保留变得逐渐狠厉,为了赢他甚至杀红了眼。
百招过后,白沉以剑直指空桑茉荛脖颈,她目光盈盈,仿佛一瞬间,所有的自尊心都崩塌了。
她输了!
在蓬莱岛,除了蓬莱阁和当初天墉城那一战,她没有输过,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稍大一点的少年,她以为她可以赢的。
她胜过长者,也赢过天赋极高的弱者,这些胜利让她渐渐的变得以自我为中心,却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或许人家是看在她身份让着她。
白沉看出了空桑茉荛的伤心,自然明白自己此举对她的自尊心打击有多大。
白沉收起剑驱走了所有的人,说了句,好生休息,便于准备独自退下。
“慢着!”空桑茉荛叫住白沉。
白沉转身,白衣随风飘起,空桑茉荛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愿赌服输!我欠你一个拜师礼,今日补给你!”
说罢,空桑茉荛朝他一跪:“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白沉将她扶起,心中满是不忍。
空桑茉荛终究没有勇气抬头与白沉对视,她本想告诉白沉自己的自尊心,没有他想的那么高,自己没有那么不能输,他更不用这样可怜的目光看着自己,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告诉说出口,总感觉这么说,有点像个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