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折戟沉沙
——折戟沉沙的黯淡无光，只有自将磨洗才能重新绽放光芒
马车往东而去。
随行的有很多人。
许湘帘可以视作为那些人是叶霜雪带来保护的，同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直接把大多数有用的人都带上，省得惊变发生的时候天各一方。
她也带上了许三妹，还有一些有限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失去得够多了，所有很多可能常人觉得有用的东西，她觉得并不稀罕。
当此时，许三妹一个人待在她们的马车里，而她，坐在叶霜雪的身边。
路有些颠簸，景色在抖动，她静静地看着外面，沉默。
叶霜雪也没有和她说太多的话，只是偶尔插几句，因为可怜的神女要思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她一直皱着眉头，想着反周同盟的事情、三体组织的事情、汉尼拔、叶茂……
而且这十多天之内，她又有一天梦见了“他”。
但是她和许湘帘坐在一起，自然是因为要说一些话。
“关于晋国甚至是整个东周的民生，我想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在这几个月之内，因为你的能耐，那些东西推广得很快，现在晋的国力也强大了不少，在接下来，即使是再继续研究植物，我也只是出于爱好，而不会是因为那么强烈的目的性，我希望你不要再逼我，我这段时间太累了……”
许湘帘轻轻地说话，就像是在梦呓。
叶霜雪回过神来，看着他，笑了一下：“是的，我知道的，你已经尽力了，我也不想过多的逼迫你，现如今的人口，你带来的那些无形的‘财富’便已经足够，再多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晋国已经如此，就算是最后他遭受厄运，也是命运罢了。”
许湘帘点点头。
她很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所以说到了其他：
“你是想要去齐国吗？一路往东。”
她的确并不知道叶霜雪现在的目的地，但是对于反周同盟的事情，她是略微了解的。
在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面，不断忘我的进行着，而举办会盟的目的地到底是在哪里，她并不知晓。
她对政Z不感兴趣，或许如此一问，只是出于好奇。
叶霜雪摇摇头，说道：“是卫国。”
许湘帘“哦”了一声，然后好像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便就这样罢了。
又是很久之后，叶霜雪像是也有些没话找话道：“其实对于这一次的会盟，我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许湘帘看向他：“你觉得，这一次会盟，会有多少人参加？或者说，他们会参加吗？”
叶霜雪摇摇秀首，苦笑：“我不知道。”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自从晋国一溃千里，三体组织也分崩离析之后，他压力陡增，然后从前的那个浅笑盈盈之下、对任何事情都信心十足、举手投足之间有仙气的所谓“神女”消失不见了，她变得弱小了很多。
许湘帘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着她说话：“反正这种东西我也不太懂，但是就我所知，到了他们那种地位，思考很多事情，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不可能像我们一样敢爱敢恨，甚至做事情也不讲究黑白，你这样觉得，其实我也这样觉得，我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思考，所以也就只能祝你心想事成了。”
“谢谢。”叶霜雪说道。
在接下来短暂停顿的那段时间里，许湘帘下了她的马车，回到了自己那里，许三妹问东问西的，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活泼，颠沛流离的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改变，或许也可以说，她这是脑子简单，不过许湘帘觉得，有的时候自己倒是挺羡慕许三妹的，她要是也可以这样天真烂漫，不想太多，快快乐乐的，那该多好啊。
“我们又可以到达新的国家了吗？”许三妹有些兴奋地问道。
在这个世界上，交通不便，即使是一个大男人，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也不太可能会走太多的地方，作为一名大家闺秀，她的家族相对安稳，也就意味着不太可能会因为灾祸、饥荒而避走他乡，更不用说因为她是一名女子的身份，一般而言一生一世所能走过的路也只有这么多了。
现如今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正是很难得的体验。
至于她们为什么要不断的到达，又不断的离开、周和列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家，见到父母……这些事情其实她想也想过，并且实际上也很清楚，但是她就是不想去多加思考，让自己增加忧虑。
这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许湘帘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闻言，勉强一笑：“是的，我们去卫国。”
“哦，是卫国啊……”察觉到她的心情不是怎么好，许三妹也收敛了自己的那种兴奋，声音轻微的随口说了说。
她当然是知道卫国，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去到卫国。
接着她又忍不住问：“那么我们去卫国干嘛呀？”
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许湘帘感觉到一阵揪心，但是她觉得，但还是得跟许三妹说一些话。
“你要听实话吗？”她问道。
许三妹很聪慧其实，看着自己大姐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去参加反周同盟，”许湘帘的双眸望向窗外、那些流动的景色，“知道什么叫做反周同盟吗？”
许三妹的贝齿咬了咬红唇，摇了摇头。
许湘帘叹气。
“反周同盟，就是其他的国家联合起来，反抗我们的周。”
许三妹杏口微张，一脸的震惊恐惧之色，但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呀？”忽然出现了这么四个字。
但是这并不是许三妹说的，尽管学得很像。
正是许湘帘学着她的音调和腔调说的，她的红唇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意来，“是不是你又想要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