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这么热呢?难道我身体真的那么差,站这么一小会儿就不行了?我偷偷撇了一眼在电脑上玩接龙的王参谋,他也头顶冒汗的……发现不对劲了,黑面神站了起来,一看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他拿起遥控器一按,没反应,再按,还是没反应……
还用看么?空调坏了嘛,真是白痴,我心里暗笑。可是还是站的笔直的,一脸严肃,在全院学员的噩梦“黑面神”面前我可不敢造次。
老黑看了我一眼,说:“不想热晕了就过来帮忙,你不是学技术的吗?现在是组织考验你的时候了!”
嘿嘿,看不出他还挺幽默的,不过人家堂堂陆军学院高材生,肯定没鼓捣过这玩意,要我在以前,肯定也抓瞎,空调有那么好修的么?可是在梦中,我搞技术搞了一年,虽说没修过空调,所谓一通百通,先给他看看吧,说不定整好了,他能放我一马呢,呵呵。
走过去先看看遥控器,电池有电,看来真是空调的问题了,我说:“王参谋,你这里有没有万用表?”
“等等,我到隔壁给你拿。”
拿来万用表之后,我开始仔细的检查,首先确认插座有电,空调电源线也是好的,然后按照梦中的经验,开始逐级往下查,忙活了二十分钟,终于发现,原来是压缩机旁边的一条线脱落了,三下五除二的接好线,装好外壳,一按遥控器,好了!
“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我们学院这些书生向来都只会纸上谈兵,没想到你动手能力也不错嘛!”“老黑”一脸的惊讶。
“呵呵,没什么,我也是碰运气的。”
“坐会儿,站累了吧!”
我赶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得笔直……
“你小子也真奇怪,要是别的学员抽烟被我抓到,还不赶紧把烟掐了?你不但没有,还大大方方的和我打招呼!”
我心说当时我以为自己也是一个军官呢!可是嘴里却说:“我当时在想事情,走神了……王参谋,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啊?”
趁他现在心情好,赶紧求情!
“行了行了,搞得自己多可怜一样的!这件事情可以这么算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嘛!不过我真的感觉有点奇怪呢!当时你的样子就像自己也是一个军官,你和我打招呼的样子学员是装不出来的……”
“老黑”看人还挺准的,我真的就是一个军官呀!不过我可不会傻到和他说,这种事情我自己都不相信,他还能相信?不当我神经病就不错了。
我说:“谢谢王参谋,我一定不会再犯了,您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下次要是有什么电器需要修理的,您就直接找我,没准我能帮上忙呢”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记起来了,我家那台电视机,最近不知怎么了,有声音没图像,这几天想看球都不爽,你什么时候去帮我看看吧!”
“行,没问题!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去看看。”
“明天晚上吧,明天我不值班,你要上自习么?要不要我给你们队长打个招呼?”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现在都是在搞毕业设计,比较自由的。那王参谋,我……我就回哨位上去了?”
“行!去吧,下次注意点”
我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走了出去,后面的王大海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背影,心想:这小子看上去不简单,一般学员看到干部不可能这么自如的,而且他身上由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觉得很亲近,连我这以大公无私着称的“黑面神”居然也网开一面,放了他一马……呵呵,敢情他也知道自己叫“黑面神”呢!
我快步走出军务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边在心里感慨着自由的可贵,边向我的哨位走去。
经过这件事一搅和,倒是把自己慌乱的情绪冲淡了不少,站在哨位上,我的心开始沉静下来,天也开始渐渐的亮了起来,快到下哨的时间了。
想到一会儿就可以见到阔别一年的战友们,心里还真是激动,也许有的人不理解,其实军校的同学,毕业后都是分配到全军各支部队去的,天南海北,每年除了休假的一个月外,基本都是在部队里呆着,所以,绝大部分同学毕业后就一辈子都见不上面了。
我自己毕业的时候那情景仍历历在目,仿佛那个泪花飞扬的夏日还在昨天,大家互相拥抱,说着勉励的话,眼圈红红的说:“是爷们就不要流泪!”而自己的泪水却不争气的先流了出来……现在,又能见到我的兄弟们了,你说能不激动么?
起床号响了,我下岗的时间到了,我快步走向自己的宿舍,到了门口,我边解下武装带边推门进去,好安静啊!
原来我们宿舍的人昨天基本都站岗,现在在补觉呢!呵呵,大四了,作风多少有点松散,不再像以前:号声就是命令。也许这也是技术院校的特点吧,拿行话说,有点“水”。
看到一张张床上一个个睡得正香的战友,心里涌起了一阵温馨,曾经看过一部电影,主角说过一句话:“什么是战友?战友就是绝对信任的人,战友就是可以托付生命的人”是啊,在战场上,战友就是互相挡子弹的呀!
“兄弟们!起床了!起床了!”
“谁啊,一大清早瞎嚷嚷,没看到老汉(四川话,老爸的意思)我正在和周公的女儿约会吗?”
说话的是鲁森,人称花和尚,典型的东北汉子,来重庆没几年,就满口“老汉”“格老子”了,他站的岗是我的上一班,现在回笼觉睡得不爽呢,呵呵。
“得了,阿森,起来啦!一会儿猪头来了又唧唧歪歪的。”
猪头不姓朱,姓徐,是我们的教导员,长得肥头大耳,加上他那典型的小人作风,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在同事面前惺惺作态,在学员面前趾高气扬。所以深受广大学员的厌恶,那会儿新官上任,大刀阔斧,结果把毕业班的学员得罪光了,于是私下叫其猪头。
该猪却不知觉悟,每每对毕业班的同志们百般刁难,对新学员中的某些高干子弟却卖力的巴结,同志们不齿他的所作所为,明里暗里都和他对着干,有点像解放前夕渣滓洞的革命同志们,千方百计不让看守他们的国军好受。我记得那时我们很好的业余生活就是全班同志坐在一起,要么数落猪头的“七宗罪”,要么以猪头为蓝本yy,想像毕业后飞黄腾达,回来如何如何羞辱猪头,体能训练时,只要是跑长跑,别的队调整呼吸都是喊一二三四的口号,我们队不同,带队的学员一声令下,整齐划一的“猪头!猪头!”,据说学校的干部之间都在猜测这个猪头到底是谁呢!
一片有气无力地抱怨声中,我的阔别了一年的兄弟们慢慢的起来了,汗!完全没有军人的雷厉风行……
鲁森、夏天龙、林峰、刘新科、邱浩、冯东民、张庆,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一阵激动。
“兄弟们,我好想你们啊!”
鲁森睡眼惺忪的上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用半生不熟的四川话说:“兄弟伙,你没得啥子问题嗦?发烧了?就几个小时不见,有必要愣个夸张吗?”
我一把打掉他的爪子,说:“去去去!战友情深都不懂!”
“切……!”映入我的眼帘的是七个中指……
打闹了一阵,大伙正要上chuang整理自己的内务,门被推开了,一个硕大的身躯挤了进来,脸上的肥肉都快够着他肩上的“一毛二”(中尉)军衔了,原来是小猪猪啊!
“大清早的,嚷什么?一个个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冯东民,起床号响了这么久了,怎么被子还没叠啊!”就知道找老实人的麻烦,我们八个哪个叠好被子了?
冯东民嘴里嚅嚅了几下,跳上他的上铺去整内务了,看着冯东民略为苍白的脸,我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后,或者说是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