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栀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就注意到先前的那个服务员拿着个本子进来了。
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两位女士，请问需要现在点菜吗？”
泱泱喝水时不小心弄洒了一些在裙子上，叶锦秋正低头拿纸巾给她擦着。
柠栀望向对面，道：“叶小姐来点吧。”
闻言叶锦秋手上动作未停，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禁笑道：“我请你吃饭，自然让是你点些自己喜欢的，我来点算怎么回事？”
“我都不挑，这不是还有泱泱在嘛？小孩子肠胃不好，就怕点到一些她吃不了的。”
说着柠栀又冲斜对面的泱泱笑着温声道：“泱泱说是吧？”
柠栀其实也就是见着小孩性格有点闷的样子，想逗逗她，没想过她会给自己回应。
毕竟从第一次见到现在，这小孩一直都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
嗯，就好像不会对外界做出反应的机器人一样。
出乎两人意料，泱泱看着她，竟迟疑地点了点头。
瞬间，两人皆是一愣。
只有不明所以的服务员在一旁站着默默观望，所以到底点不点菜了？
叶锦秋眼里呈现惊喜之色，泱泱她……
“你看，泱泱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还是你来点吧。”
话虽是对叶锦秋说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泱泱身上。
笑着时眼睛弯的像月牙，明媚又温柔。
被她盯得久了，泱泱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又往叶锦秋怀里钻。
只不过那偷偷观察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这小孩还挺好玩。
【宿主喜欢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肆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看起来，泱泱还挺喜欢你的。”叶锦秋笑道。
她倒是也没想到，泱泱竟然会对一个可以说的上是陌生的人产生想要亲近的心理。
从泱泱出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哈哈，泱泱这么可爱，我也挺喜欢她的。”
至少现在还是喜欢她的，要是她跟其他那些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一样，呵呵。
闻言，叶锦秋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
没有一个爱护自己孩子的母亲，听到别人夸自己孩子时是不开心的。
“那好吧，那就我来点。”
再推辞下去，这饭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吃上呢。
旁边站着的服务员迅速将菜单递到叶锦秋面前，不时地在一旁介绍着本店的特色。
当然，叶锦秋也时不时地问问柠栀的意见。
但柠栀给的回答都是：都行，我都可以。
而柠栀实则是盯着泱泱出神，和肆肆掰扯要孩子这件事。
对于叶锦秋问的事情，嗯，没认真听。
恰好叶锦秋也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所以还是中规中矩地点了几个特色菜，考虑到泱泱的身体问题，还点了两个比较清淡的菜。
【喜欢就一定要生吗？】
【有道理，但是本身就喜欢孩子，要是生一个不会感到开心和高兴吗？】肆肆发出自己的疑惑。
柠栀停顿一下，又继续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喜欢的其实是别人家听话乖巧不会闹事的孩子呢？】
【都说孩子像父母，宿主这么温柔娴静，想必孩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闻言，柠栀抿唇不语，这突如其来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说这么多，难道我在这个世界能生？】
这下轮到肆肆语塞。
半晌才弱弱回道：【大概也许可能应该不能？】
不知道啊，神主又没说。
哼哼哼，她就知道。
【那不就得了？孩子这事还是要看缘分的，况且我现在记忆不全年纪又小，不急不急。
另外，如果没有做好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准备，那还是不要的好。
否则不仅对自己来说是个负担和麻烦，对孩子来说也是个灾难。】
柠栀语重心长道。
正是对这事抱着一种随便的态度，所以才会导致一些健康胎儿被打掉的事情屡见不鲜。
给出的理由却是，反正还年轻，以后再要也不迟。
要她说，如果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那就做好措施啊！
【受教了。】
肆肆似懂非懂。
其实还有一句柠栀没说，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己潜意识里好像就是把肆肆当自己女儿看待的。
啧，她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叶锦秋点好菜，服务员就拿着本子出去了。
一时之间，上菜也没有这么快，柠栀便打算旁敲侧击，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对了，刚才一时忘了问，泱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昨天不小心把她碰倒了，要是真查出什么问题，那今天这饭我可就没脸吃了。”
柠栀一脸歉意，眼里带着对泱泱身体的担忧。
叶锦秋摇摇头，嘴角微扬道：“没什么事。”
说着手摸摸了泱泱的头，低头对上泱泱什么都不懂的无辜的眼神，眸中悲痛之色一闪而过。
即使她掩饰的速度十分之快，但柠栀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了她身上异样的情绪。
想着，声音也不由地轻上了几个度：“呃，方便问一下，泱泱生的是什么病吗？”
觉得这话问的有些突兀，又补充道：“昨天听你说泱泱的手术时间往后推了，所以有点好奇。”
叶锦秋面上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调整恢复了过来。
眼睑微垂，眸里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不知道该不该说，况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二人其实并不算是熟识。
但泱泱对她却会莫名亲近，这是不是在暗示自己，或许她有办法可以救泱泱？
于桥那边还是个不定数，万一要是那些人真研制不出那药，泱泱……
许是看出她的犹豫，柠栀眉头轻挑，语气更为忧虑：“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吗？”
可不就是难以解决吗？叶锦秋心里满是苦涩，又不能去看医生，只能等那二选一的结果。
“你不妨说出来。”柠栀停顿一下，继续编道，“我人脉广，说不定就有人能帮的上忙，帮找一些相关方面的专家也是可以的。”
她记得人鱼的血好像也是有疗愈功能的吧，大不了到时候放点血给这小孩好了。
不过，这样的话，那他们的推测不就被推翻了吗？
如果于桥是人鱼，那他没道理不用自己的血救自己的女儿啊？
等等。
柠栀的目光移向面色白的有些病态的泱泱。
要是于桥是人鱼，那么泱泱就是个混血咯？
那她的病……
唉，看来还得再跑一趟海底。
思考良久，叶锦秋最终还是觉得说出来，她得为泱泱留有后路。
万一呢，万一那药研制失败呢？好歹也还有虞小姐这边的人帮忙吧。
“泱泱她，”叶锦秋说的有些艰难，“器官有些缺陷，智力发育也有问题。”
大白话来说就是，身体不好，还只长个不长脑。
明明都已经五岁了，却连话都不会说，甚至对外界都没有一点反应。
不哭不闹，没有诉求，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刚开始也怀疑过是自闭症，但是检查后发现她脑部发育不全。
一开始叶锦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遭雷劈般愣在当场，回过神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
想带着泱泱去医院检查，却被丈夫死死拦住，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泱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能到医院去。
也难怪那时自己生产后，足足过了两个月才见到孩子，想来是一早就被他给转移走了。
听到后面那句，泱泱明显不高兴地将唇抿了起来。
她的智力才没有问题，她只是……只是说不出话而已。
叶锦秋还陷在自己的悲伤中，并未发现泱泱的小情绪。
反倒是一直细微观察着的柠栀看到了，心里若有所思。
幸好，这孩子不是个小傻子。
“手术的事，是假的吧？”柠栀直接挑明了说。
叶锦秋抬头对上她的眼神，神色错愕。
她，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