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阿紫先看看,我送你的礼物是什么。”寂夜不再多言,长袖一拂,一道黑色流光自他袖中飞出,倏地落在了姹紫面前的木匣之上。
安静摆放着的木匣突然跳动,随着寂夜的那一道术法落下,木匣内随即散发出火红色的炙热光芒,争相通过缝隙溢出,照亮了姹紫前方的一小片天地。
忽然,木匣的底座开始左右晃动敲击着桌案,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木匣内剧烈翻动,仿佛下一秒,盒子里的东西就能破匣而出,出现在众鬼眼前。
寂夜一袭紫袍潋滟,长衫玉立,似惑人妖魔般敛尽风华,倾尽邪魅,仿佛他只要就那么静静站着,就可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妖冶的面容上扬起一抹邪魅的笑,他抿了抿唇,手指翻飞,快如闪电,还不及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便见又是一道流光飞出,将那原本动荡不安的木匣子压了回去。
木匣子立刻变得老实了,如之前一般,安静的躺在姹紫的眼前,一动不动。
姹紫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的凑近,额间的彼岸花印忽明忽暗的跳动, 似是感觉到了同类的召唤,忍不住兴奋跳跃。
姹紫忍不住伸手戳了一戳木匣的盖子,偷偷拿余光偷瞄了眼台下正笑得一脸邪魅的男子,心中好奇感大盛。
她又忍不住戳了戳,拿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一直担忧看着他的墨离,怯怯地问:“冥王哥哥,我可以看看吗?”
似询问的话语一出口,墨离紧皱地眉头随即舒缓了些,他看着姹紫,眸中温润泛起,颇为无奈道:“果真是拿你没办法。”
“呵……”墨离的话音方落,便听寂夜似嘲讽的声音低低响起:“没想到堂堂冥王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倒是令我等大开眼界哪……”
“哼!”墨离斜了寂夜一眼,虽是不满,却没有开口反驳。
姹紫的目光在他二人来回打量过后,才弱弱的开口问道:“那我能打开了吗?”
“嗯。”墨离点头轻笑,收起刚才的不悦,泛着淡漠表情的面上终于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诡异的气氛围绕在殿中所有人之间,还欲看戏的鬼臣们则是完全分不清眼下是个什么状况,惊呆了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错愕之色。
寂夜勾唇浅笑,眸光不轻不重地扫过姹紫,笑道:“开吧。”
姹紫闻声,忙迫不及待的端起木匣,按上了木匣上的那把铜锁。
“啪”铜锁被打开的声音清晰的传遍殿中,姹紫小心翼翼地将锁取下,放在了桌案上。一股莫名的兴奋自她心底涌出,让她略显激动的面上红了红。
下一秒,木匣被打开了,刺眼的红光于木匣被打开的那一刻冲天而起,直直射向了房梁处。姹紫眼疾手快,忙将木匣往桌案上一扔,避了开去。
一瞬,红光四溢,如天上云月,虚渺飘逸,不过须臾,刺眼的红光便转换成了柔和的红光,逐渐退散。
再看时,只见木匣中安安静静的摆放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裙,衣裙上红光尚未完全褪去,所过之处,燃起丝丝缕缕的火光,火光熄灭之处,则生出一朵朵如火如荼的红色彼岸花。
姹紫一时被这番景象吸引住了眼球,下意识地便伸手将木匣中衣物取出,忍不住赞道:“哇……这也太有趣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谁也没有想到出自于姹紫口中的称赞并不是漂亮二字,而是有趣。
静谧的殿堂顿时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如何,比起那件白色凤羽衣怎样。”寂夜挑眉,似魔魅的声音悠悠传来。
姹紫继续打量手中捧着的红色衣裙,头也不抬的点头道:“嗯嗯……好看。”
“呵呵……”寂夜被姹紫的肯定愉悦,忍不住轻笑出声。
惑人的声线如远古妖魔般响彻在在场之人的耳膜中,让听得人不觉间心神荡漾,面露迷茫。
静坐许久不曾言语的玄卿,在看到姹紫捧出那件衣裙后,脸色霎时就变得白了几分,她自言自语道:“竟也是凤羽衣……”
她的声音极小,若是不仔细去听,根本就不会有人听到她的细语呢喃。
只是,寂夜是何人,她的话才一出口,寂夜嗜血的眸光便又落到了她的身上,原本失了兴致的眸子渐渐泛出一丝流光,他淡淡看着玄卿,嘴角勾起的玩味又多了几分。
他可不曾忘了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
兴许是站的累了,寂夜拂了拂袖,幻化出一张座椅,一撩衣袍坐下,身子顿时懒散的斜斜倚靠在了椅背上。
“哎……”他长叹一声,用手支撑着脑袋,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颇有种喧宾夺主的韵味。“听闻神界宝物众多,怎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小气,只送了区区一件凤羽衣。”
寂夜的话让主座上的墨离生出了一丝不满,他不悦皱眉,好了些许的面容又在顷刻变得阴晴难测。
寂夜今日来的目的,他已隐隐猜到。遂在看到寂夜故意刁难玄卿时,他并未刻意阻止。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与魔界勾结,而是神界今日的作风,着实让他恼怒。
三日前,他让怡安将请帖送于神界各殿神君府邸,邀请他们今日前来赴宴。
可结果,却收效甚微,他不由想到,自冥界选择依附神界开始,神界便各种刁难,如今,更是不把他这个冥王放在眼底,竟连他的半分情面也不顾及。
他的眸光不由冷了冷,看向玄卿的视线也越发冷若寒霜。
“你……”玄卿气结,怒不可遏的指向寂夜,羞红着脸喝骂道:“我神界送礼关你何事……”
“嗯。”寂夜点头,话中嘲讽之意不言而喻:“是与本尊无关,不过……”他挑了挑眉,扬长了尾音,惑人的声线中突然带了一抹肃杀之意:“你们送的礼会伤到我的阿紫,就另当别论了。”
他的阿紫!?
殿中看戏的鬼臣们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像是见鬼似得看向了寂夜。
墨离也不悦挑眉,冷哼一声,正欲开口。
“伤我?”沉浸在漂亮衣裙里久久未能回神的姹紫,这才似若有所觉的抬起头,看向了台下争锋相对的两人,打断了墨离的话。
跳动的眸光中有紫光闪动,又很快褪去,她状似迷惘的看向寂夜,眨着一双天真懵懂的大眼,问道:“如何伤我。”
“呵……”寂夜轻笑一声,长袖一拂,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便见之前被鬼婢端下去的那件凤羽衣凭空出现,定在了半空。
长长的衣摆拖地,流淌着丝丝白光的凤羽衣就那么被定在了那里,轻轻拂动。又有缕缕仙气从中飘出,在殿中四溢,冲散着殿中聚集的鬼气。
“这……”鬼臣们齐齐吸了一口气,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件凤羽衣,面露后怕之色。
鬼之所惧,为仙灵之气也。
但凡是冥界鬼臣或是使者,都对此事熟知于心。所以,能在神界自由出入的鬼臣是少之又少,只因神界纯正的仙灵之气会吞噬他们的鬼气,让他们死于无形之中。
而偌大一个冥界,能真正抵抗神界仙灵之气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所以,在看到那件凤羽衣源源不断散发出仙气的时候,鬼臣们皆是心惊。这个弊端,冥界与神界之人心知肚明,可若在明知会伤到冥界众鬼的情况下,还执意送来这么一件凤羽衣,那其心思可就不言而喻了。
寂夜的话当即点醒了墨离,他似也才想到,仙气所能带给冥界众鬼的影响。
“玄卿公主,今日乃我冥界册封花主之礼,神界却送来一件能要我冥界众鬼魂命的凤羽衣,是何居心。”墨离神情一凛,迫人的威压直逼玄卿的面门而去。
玄卿怔住了,她愣愣的看着墨离,一时忘了阻止那股威压的靠近。“噗。”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于她周身凝聚而成,直逼得她胸口郁郁,呼吸不能。她正欲开口辩解一二,忽的只觉喉头一甜,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玄卿恨恨抬头,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优雅之态,随手抬袖一拭,雪白的衣衫上立即便渲染上了一大片红色,似雪中盛开的妖异红梅,触目惊心。
“冥王,你可知今日对本宫出手的后果是什么。”玄卿紧咬唇瓣,努力不让在场之人看出她眼中的惧色。
是的,她此刻惧了。
若说来时她还抱着一丝侥幸,那么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恐惧。
“哼!不过一区区神界公主,竟也敢威胁本王,难道玄矶不曾教过你何为尊长吗?”墨离冷嗤一声,喝道:“别说是你,今日就算是玄矶亲自来了,我也未必惧他。”他继而拂袖,甩出一道术法,朝着玄卿袭去。
有了防备的玄卿心下多生了一个心眼,当在看到墨离正欲再出手时,她已先一步的躲过。
“嘭……”的一声响,术法击了个空,却是将玄卿面前的桌案击得四分五裂。
玄卿的面色彻底成了一片灰白,她看着近前碎裂了的桌案,忙不可置信的质问道:“难道冥王今日竟要为了区区一件凤羽衣而与我神界翻脸,刀剑相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