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墨离轻笑出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案上的折子拾起放好,抬眸看向殿门口,唤道:“怡安。”
躲在暗处的怡安闻声,连忙现身出来拜见。“王。”
“彼岸殿还需装饰一番,你带些人过去,按我之前的吩咐去做吧。”墨离不紧不慢的开口,轻巧的避过姹紫刚才的话题。
“是,王。”怡安淡淡应声,清冷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前方两人,而后一礼,躬身退下。
宽阔而又宏伟的冥王殿中,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姹紫眨着她那双泛着天真的大眼,四下环顾打量,面上陡然升起一抹诧异之色。
“如何?”看着姹紫略显打量的眸光在殿内徘徊,墨离当下便问出了口。“比之彼岸殿怎样?”
姹紫歪头想了想,眸光触及一殿黑暗,脱口而出道:“不如何,比起彼岸殿相差甚远。”
至少在她的印象里,但凡是任何有光亮的地方都比这满室的黑暗要好。
“哦……”墨离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温热的目光落在姹紫脸上,让他的心微微一滞,差点乱了心神。
不待墨离再开口,姹紫就已一本正经的伸出五根手指头,一一数落道:“你看,这里又黑又暗,连颗照亮的夜明珠都没有,若不是殿中还有幽冥地火照亮,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里是冥王殿。可彼岸殿就不同了,那里不仅有白玉铺墙,珍珠为帘,明珠为灯,而且还美得如同幻境。嗯、反正只要一想想都会觉得很好看。”
听着姹紫口中的赞扬与欣喜,墨离的嘴角不自觉的又上扬至了一个新高度。“阿紫,彼岸殿跟彼岸花主这个身份,可喜欢?”
“喜欢,只要是冥王哥哥送的,不论什么,阿紫都喜欢。”
“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墨离嘴角含笑,拉起坐在身侧姹紫的手,一同起身。他用他那宽厚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手心的温热在触及到她冰凉的皮肤时,便瞬间蔓延开了去。
姹紫不查,连打两个寒颤,才羞涩的低下头,低声问道:“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墨离故作高深的卖了个关子,温润的眉眼之上尽是柔情蜜意,仿佛甜到了心底。
出了冥王殿,墨离便拉着姹紫一路来到了冥王殿后院的一处荒芜之地,之所以称之为荒芜,是因花开遍地,却无一人相守。
更为诡秘的是,此花竟堪比彼岸花,有花无叶,于漆黑夜幕里绽放出夺目光彩,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如同万千蝶翼于花中翩翩起舞,堪比星辰,却又美过星辰。
姹紫不由得被眼前一幕惊得睁大了双眼,兴奋之余下更多的是惊讶。
她万万没有想到,冥界竟然还会有如此一方小天地。
“冥王哥哥,这是什么花啊……”姹紫难掩激动地捂住张大了的嘴,问道。
“暗幽兰……”如同料想中的一样,墨离不觉笑意加深,看向姹紫的眸光又柔和了几分。“说来这暗幽兰同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是以骨为泥。唯一不同的是,它能点缀夜空,成为这六界之中难得的一场美景。”
他这话倒也不假,世人皆知冥界有彼岸花,美艳不可方物。却不知在那片血红之下,冥界还有一种名为暗幽兰的花,同样美得不似凡物,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唯有冥界才能种出。只是同彼岸花寓意不同,彼岸花的寓意是为死亡,而暗幽兰,则是希望,盛开在地府里的希望。因为难寻,便也难种。
“暗幽兰……”姹紫喃喃重复,看向那跳跃在暗幽兰之上的点点星光的眸光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向往。
墨离低眸凝望着面前的纤细身影,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疼痛,而后又很快被他眸中升起的笑意取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平静异常。
他转而抬眸,长袖一拂,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布下一方结界。
结界处星光暗淡,周身皆被暗幽兰的星光包裹,像是形成了一个强而有力的保护罩,将那方结界死死拢在其中。
“走……”墨离浅浅一笑,不顾身旁姹紫的沉思,便已拉着她入了结界。
结界中,漫天星光飞舞闪动,像是游荡在天地间的小小精灵,纯粹而又美好。他接着又幻化出桌椅板凳,茶盏等一系列应用物具,才拉着姹紫入了座。
桌面上,水气氤氲,茶香弥漫,缥缈的白色物体随着空气流动淌过桌前两人的面前,如同幻影般隔绝了两人相视而笑的视线。
“翊梧,你可有听说过彼岸花神。”
魔界,议事殿中,寂夜一袭紫袍潋滟,负手而立于窗前,皑皑白雪中,窗外的雪光透过一室压抑,将他那张妖冶惑人的脸映照的越发邪魅,似妖似魔,美到极致。他淡淡开口,声音嗜血淡漠,于无形之中透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将殿中空气几度压得沉闷,似让人无法呼吸。
他的身后,有一红衣少年,面带不羁,气宇轩昂,似笑非笑的脸上含着一抹让人读不懂的深思。他闻声抬头,愣愣看着前方高高在上的男子,回道:“尊上所说的可是十万年前西天佛祖预言中的那个彼岸花神。”
“嗯。”寂夜点头,微侧了侧身子,扫了眼红衣少年,继续道:“传闻彼岸花神临,六界覆灭,你觉得,这句预言中,有几分是真。”
“这……”凤翊梧若有所思地低头,半晌才答:“十万年前西天佛祖预言时,我还未降生,不过彼岸花神的事我倒是听我父亲提过。”
“哦,怎么说。”寂夜眉尾上挑,妖冶的面上不露痕迹的闪过一抹玩味。他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在冥界中见到的那个绝色倾城的紫衣少女,眸光随即暗了暗。
“父亲曾言,西天佛祖隐世,留下预言,无疑不是抛给六界一个预警,让那些整日打着除魔卫道的神多一个警醒,不是天不亡神,而是时辰未到。”凤翊梧想了想,终是将原话搬出。
“呵……”寂夜冷笑一声。“你父亲倒是看得明白。”
“尊上为何要提及这事……”凤翊梧面带疑惑的问道。
寂夜敛了面上外露的神色,没有回答凤翊梧的话,反倒是说了一句与他问话无关的话。“看来这六界需得乱上一乱了,彼岸花神临,六界覆灭,这该是多大的一出好戏。”
“这……”凤翊梧仍是疑惑,不懂寂夜话中所为何意。
“听闻神界被誉为神尊的洛安醒了。”寂夜转身,眸中映入窗外一地雪白,似无意问道。
“是的,尊上,听闻不日前洛安苏醒,神界动荡,天帝不安,还曾派人前去示好,却都被那洛安阻在了门外……”说到正事,凤翊梧立即挺直了腰杆,急急回道。
说来也巧,不日前,他因贪玩去了神界一趟,本欲从神界一些品阶高的上神,神君中打劫些神器回来,犒赏手下精兵良将。却不曾想竟刚好撞上神界洛安神尊的出关日,将他的真颜目睹了个正着。
当时众神齐聚,他怕打草惊蛇,便在目睹了洛安那堪称容冠九天的倾世容颜时,选择了遁逃。虽然当时只是远远一撇,可眼下想起来,他还是觉得惊艳万分。特别是在对上寂夜那张容倾天下,妖冶邪魅的脸时,他更觉得,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恐怕世间再无一人容貌可与他二人相匹敌。
就如他凤凰一族,虽容貌也是上上乘,可自从在见识过了他二人的容貌后,他心底那唯一的一丝自恋也彻底破损的体无完肤。
“你可对他有过了解。”寂夜声音低沉魅惑,让人听不出喜怒。
凤翊梧一怔,稚气未退的俊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怎地今日尊上的问话都如此高深,不仅内容所渉都是十万年前他还未出生前的事,就连现在他问得话他也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虽然他很想说自己迄今才三万岁,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咽口水,将脑海里快速掠过的几道残影捕捉,才老实答道:“听闻十万年前神魔大战中,洛安以一己之力带领神界那群废神,将我们妖魔两界打得节节败退,后来神魔大战熄火,他为了挽救人间,以身殒命,落入凡世受劫。不过我曾听父亲说过,当时洛安在凡间所历劫数乃为情劫,就是不知他应劫归来后为何会将自己封印于玉山之巅,长眠至今。”
“情劫?”寂夜闻言,眸中玩味加深,似对凤翊梧的话,趣味颇重。“那可有人查过,他所历情劫之人是谁。”
凤翊梧摇头道:“不知,听闻当时的天帝玄矶因担心洛安在众神心中的地位会盖过于他,还亲自下凡去寻过那女子,只是他寻了百年,也未见那女子的任何踪迹,这才死心地回了神界。”
“竟然还有这等事。”寂夜凝眉,似在思考着什么。
凤翊梧一时也不知是该继续还是该停顿,遂只好换了个站着的姿势,敛去了身上那股正义凌然的气息,状似慵懒的抱臂而立,等候着寂夜的下文。
良久,寂夜才轻启薄唇,发出一丝轻叹,悠悠说道:“说来本尊倒是对那洛安好奇的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