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瞧你侄儿,就留老夫在这大半月,如今瞧你父亲,又要再住几日,你这小儿怎么不干脆说让老夫直接搬你府上来住着!”
“那样更好!只要您老愿意,梨花巷那屋子什么样,我就给您在府里造个一模一样的!绝不让您委屈。”
呸!
定王府他都不乐意去,区区凤家还想留他?
真是做大梦。
摔了衣袖,白眼了凤锦霖,张神医这回是铁青着脸出的门,连凤家准备好送他离开的马车都不要,气冲冲的奔着归源堂走了。
凤锦霖摸摸鼻子,一副我真委屈的模样,他自觉没说错什么呀,怎么又惹到这尊大佛了呢,也不知下回还能不能请到他出手。
呸呸呸,算了,还是和他永不见面的好,否则见一回凤家就要遭难一回。
见神医走远后,他才嘱咐两个机灵的小厮跟着,务必见到人完好的回到家再回来复命。
人走后没多久,他才折返回院子里。
本打算去看看父亲,谁知半路上折返回了他遇刺的地方,大过年的来行刺,对方是不要命了吗,等他查出来,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才行!
面有不虞的来到书房外院的廊下,仔细回想着当时的一切。
不对!
那黑衣人的功夫极好,加之下手快狠准,父亲并没有多好的功夫,若真是对方要他死,绝不会搞成这样。
似乎是故意搞大动作引人过去的,难道,刺杀的背后还有别的猫腻。
将那人刺杀的动作按着记忆演练了一遍,心中逐渐有了眉目,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
难道是他?
想到这种可能,凤锦霖就显得焦灼不安起来。
整件事情仿佛被水雾笼罩一般,压根看不清真相,既如此,看来他只能是晚上走一遭,去探探虚实了。
云海院中,醒过来的凤夫人,第一时间就赶去了自家夫君身边。
凤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凤海想安慰她几句,却没力气说话,额头冒着虚汗,只能紧紧的回握住她柔嫩的手,以此宽慰。
“老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若你……叫我怎么活?”
白大夫人双手紧握,上前去安慰着痛哭的凤夫人,“大姐,仔细哭伤了眼睛,姐夫的伤无碍的,有张神医瞧过了不是吗?”
凤海虚弱的点点头,说了一句,“多谢弟妹。”
“一家人,客气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白四郎气喘吁吁的带来了伤药和止血散,并着上回送去的山参。
一家人围坐在此,都是挂念凤海的伤势。
“姐夫如何了?”
“父亲的伤无大碍,但是也需静养着。”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刚刚那场面……”白四郎突然住了口,生怕自己这话又吓到长姐,本来她就胆子小,同姐夫又是恩爱夫妻,如今姐夫遭罪,她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倒是白相想起了什么,自前厅也匆匆赶来。
低头在凤海耳边说了两句话,再抬头,脸色严肃的如临大敌一般。
凤海微微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白相的意图,点点头,虚弱的说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知道怎么做了。”
“嗯,既如此,那老夫就不多待了,外头还有事要去处理,你安心养病吧。”
“是。”
白相留下了此话,立刻就喊了白家的人离开,走到凤家门口的时候,还踉跄了几步,眼眶通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外头人瞧了奇怪的很,这是怎么了?
大过年的,莫不是白凤两家起龃龉了,气得白相如此表现?
马车飞驰而回,所有人全无来时的兴奋和激动,一个个安静的很,眉头皱的也厉害。
冬日夜长,不过片刻后,天色就暗沉了下来。
出了这样的大事,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惴惴不安,夫人的手段他们是了解的,等闲一点错误都不会徇私,更何况这还是要命的事,生怕下一个被拉去严刑拷打的人就是自己。
匆忙洗净游廊上的血后,往各处再多添了一倍的灯笼,照得整个凤府如同日昼般敞亮。
云海院中,凤夫人哭过了那一会儿,整个人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床榻上的凤海虽面色有些苍白,但人瞧着倒是不萎靡,还有凤允和前几日那样凶险。
“也不知是惹了那尊大佛,我凤家近来接连出事,我瞧啊,等你好些了,得尽快去法华寺一趟,捐些功德钱才是。”
一边说话,一边给凤海喂药。
一勺一勺的,吹温热了才送过去,格外上心。
文氏有孕,两个孩子又小,早就被送回了大房院子里休息,如今在这里的除了凤夫人,只三个孩儿在场。
白妈妈借口刺杀一事,捆了好些人在柴房蹲着,如今能在院里伺候的,都是信得过的心腹。
吃过药后,身上的伤又不怎么疼了,凤海才缓缓的说道。
“夫人别担心,我无事的。不过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借此机会静养半年,等朝中的风波过了再说。”
风波?
一提起此话,凤锦旭心中了然,这借口倒是好,父亲连床都下不得,如何还能去漕运司任职,破财消灾,指不定这回还真躲过了一场劫难。
旁边的凤锦霖眉头越簇越深,似乎又联想到了什么,心中愈发不安。
倒是凤锦瑶长舒一口气,外祖父此举正是救父亲的命,否则等年节过完,父亲回朝之后,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被外派到漕运司,那凤家的天才真的要塌下来了。
凤夫人知道的事情少,听了这话不免想多问几句,但见丈夫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就也没再多问,吃完了药,凤海就先歇下了。
几人在此也不便,凤夫人就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凤锦霖还有事情,脚步走的倒快,凤锦旭送自家妹妹回去,路上兄妹二人倒是谈起了心。
“妹妹可知父亲所说的风波是什么?”
凤锦瑶猜到了,但面上却装得无辜,摇摇头回问道,“大哥,是什么?”
“大舅舅送来消息,说是朝中有意让父亲去两浙做漕运司督。”
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前世该来的一样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