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敲门声夹杂着穆大年的咒骂声。
越骂,越难听,越骂,穆大年的情绪越激动。
这般大的动静,老穆家却没有出来一个人看。
不管是平时耳尖的林氏和将全家人当人犯一样监视的穆老太。
此刻,黄碧桃是多么希望,这两个人出现,不管是打骂自己也好,只要将穆大年弄走就成……
“滚开,我不会开门的……”捂着耳朵的黄碧桃冲屋外的穆大年大吼。
穆大年手都锤的吃痛了,也没见黄碧桃开门。
他撂下狠话:“臭娘们,你迟早会过来求老子的。”
房门外,安静下来的时候,黄碧桃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她从地上爬起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抱着自己的双腿哭了好久。
黄碧桃不哭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
她打开房门,拿着自己那些湿透的衣裳,哆嗦着去了院子。
原本还想洗衣裳的,院子里,站着一个少年,他手里拿着一件已经洗干净的衣裳,正准备晾晒。
“你……你咋……拿着衣裳?”黄碧桃哆嗦着说了一个字,穆大郎便道。
“打水的路上遇上丰子了,问了他,这种时候,我应该帮你将衣裳给洗了,他说冬天冷,女娃还是少碰水,对身子不好,以后冬天的衣裳,我来洗吧。
衣裳我问了三婶,知道哪些地方脏,要咋洗,洗完之后,三婶还给我把过关了,她说没问题,咱『奶』和娘不会挑你刺儿的。”
穆大郎给黄碧桃解释了自己为啥拿着衣裳,又解释了一下,自己会这么做,都是和陆元丰学的。
说话的时候,他嘴角轻轻咧开,『露』出一对小小的虎牙。
他还年轻,扛起一个家的重担,或许还有些困难,但是替黄碧桃分担一些小事儿,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你咋哭了?放心,我不会和『奶』和娘说,这些衣裳是我洗的。”穆大郎放下手里的衣裳,朝着黄碧桃奔了过来。
一步步的,慢慢的走到了黄碧桃的心坎里。
穆大郎结果黄碧桃手里的衣裳,放到一旁的木盆里,接着又抓起黄碧桃的手。
一股刺骨的冰寒,袭了上来,刺激的他差点将黄碧桃的手放开。
“好冰,丰子果然没骗我,这么冷的手,咋还能洗衣裳!”穆大郎道。
说完,他抓起黄碧桃的手,轻轻的『揉』搓了起来。
摩擦可以生热,几下下来,黄碧桃的手上,温度渐渐的起来了。
穆大郎伸出自己的手,帮着黄碧桃擦了擦眼泪。
“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你。”穆大郎道。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在梦境中一般,将黄碧桃冰冷的身子,彻底的温暖了。
黄碧桃贪婪的感受着眼前的一切,之前所有的不开心,都被她暂时抛下了。
“大郎,衣裳还是我晒吧,你进屋去,外头冷。”黄碧桃道。
“你进屋去吧,我是男人,身子骨扎实。往后,娘和『奶』要是交代你洗衣赏的活儿,你就将衣裳放到一边,我来洗,你检查干不干净。”
穆大郎一边道,一边晒衣裳。
黄碧桃也没闲着,帮起了忙,两个人一番忙活,很快,衣裳就洗干净了。
剩下一件衣裳,是黄碧桃的,穆大郎瞅了一眼,不经意的道:“碧桃,我咋觉得这件衣裳是你早上穿过的?”
黄碧桃一怔,她忽然害怕和大郎说穆大年做的那事儿。
毕竟那人是大郎的五叔。
当然,黄碧桃更害怕的,还是穆大年说的那句话。
现在再好,总有一天,她是被抛弃的那个……
“没……没,你记错了。”黄碧桃慌忙否认。
穆大郎也没多想,他一向不会注意那么细微的东西。
不过以后,他得学着了,就像丰子一样,大事儿能扛,小事儿,也能挑。
“你进屋去吧,就一件衣裳了,我拿三婶家『揉』一下,过一下水就成,方才她也在洗衣裳。”
黄碧桃点了点头,目送穆大年去了三房。
过了一会儿,穆大郎不止拿回了衣裳,还拿了两个红薯。
红通通的红薯,被他抱在怀里,衣裳随手往晾晒衣裳的长竹竿上一搭,穆大郎牵着黄碧桃的手,进了房间。
中间他出去了一趟,再进来的时候,抱了一捆草。
“碧桃,咱们烤火,顺便烧个红薯吃。”
红薯是余四娘给的,至于稻草,则是从老穆家的杂物间里『摸』出来的。
两个人在房间里,烧起了火。
火势一起来,黄碧桃身上的寒气,瞬间就被驱散了不少。
至于红薯,一捆草慢腾腾的烧完之后,都没熟,黄碧桃和穆大年还是坚持吃完了。
晌午饭时分,院子里传来穆老太的吼声。
“哪个杀千刀的哟,偷了我一捆草啊!该死的,要死的东西咯!”
这一声嚷嚷,倒诈出了老穆家不少人。
包括之前在房间里睡成死猪的林氏。
“娘,你嚷嚷啥啊,啥被偷了?”林氏问。
“草,一捆干草,昨儿村里马家婆娘找我借捆草,说是家里没生火的了,我寻思着,这东西有借无还的,就没借,没想到那臭婆娘居然来偷了。”
穆老太口水吐个不停。
林氏没好气的回应:“那您就去找马氏那个臭婆娘,在院子里瞎嚷嚷做啥?”
“你以为我想啊,这马氏胆子这般的大,我要是不骂几句,待会儿咋的去找麻烦?”
这是穆老太一贯的作风。
要和谁家的打架,必定先将那家人骂个通透,然后才去找麻烦。
“也是,那您快去!”林氏催促道。
屋子里,两个人谈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的,都传到了穆大郎和黄碧桃的耳朵里。
黄碧桃有些焦急,她道:“这可咋办?娘要去找马家嫂子的麻烦了,可这草是咱们弄的。”
穆大郎冲黄碧桃轻声嘘了一下:“别出声,那马家媳『妇』也不是省油的,可以应付我『奶』的。
还有这捆草的事儿,千万别和别人说,就当不知道的。”
穆大郎指着满地的草灰残骸道。
黄碧桃有些迟疑,“这样真的好吗?要是被『奶』知道……”
“没事儿的,反正这草,也是我们一捆捆弄回来的,用一捆也没啥。
而且『奶』的脾气,你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是咱两,铁定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