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同轻摇折扇,将这件事下了定论:“小师妹先专心准备新生试炼吧,这件事有师兄师姐们在呢,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顾凌霜听话地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师妹,你带着小师妹先回去休息。”
他习惯性地安排着。
“好。”
温恨之将顾凌霜半圈在自己怀里往玉康殿走去。
“今夜你住主殿,有我在你旁边,我看哪个宵小再敢来犯。”
大有横刀立马斩尽世间奸宄之意。
顾凌霜被这气势激发,精神随之一凛,眼睛亮晶晶的,她摇着温恨之的手臂撒娇道:“师姐!你教教我剑术好不好~教教我嘛~”
“好好好。”温恨之忙应承下来,反身将顾凌霜带到自己身前,将她摁在了床上,“但是今天太晚了,明早好不好,明早师姐一定教你,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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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温恨之醒来,顾凌霜就已经先她一步出门锻炼了。
她同平常一样顺着云星峰的小路往回走,可这一次,她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大概是怀疑自己眼花,顾凌霜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是我。”
对面那人笑了笑,晨光熹微,缕缕阳光散落在他的身上,恍如天神降临。
“你...”顾凌霜有一瞬间失语,她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直追寻着夙行秋的一举一动。
“想问什么?”夙行秋上前一步,晨露混着令人安心的檀香扑面而来,湿漉漉的,又无孔不入。
顾凌霜被这份心安包裹,恍如一叶浮萍找到它的根。
“没、没什么...”她偏过头去,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夙行秋自见到顾凌霜起,目光就没有再分给旁的东西过:“听说过段时间你要参加新生试炼了。”
“嗯。”顾凌霜低着头,脚尖摩擦着脚下的地,挤了星星点点的土虚虚贴在鞋边上。
夙行秋没想到,这种小孩子般幼稚的动作会出现在顾凌霜身上,他像是发现什么惊世珍宝一样,牢牢将这一幕印在脑海里。
“你比试的那天...”
“你还走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等待对方先开口。
夙行秋对上顾凌霜那双期待的眼睛,最终还是愧疚地避开了:“比试的那天,我大概去不了了,这礼物算是提前庆祝你胜利。”
顾凌霜望向夙行秋的手掌,那是一个女孩子家最常用的束发簪子。
这簪子是极精致,簪钗的尾部缀着两个铃铛,小巧玲珑,上面刻着细细密密的梵文,顾凌霜伸手抚上,隐约感受到了阵法的波动,系着它们的丝线也是用七种不同颜色的鲛丝细细拈成,整个设计繁杂绝妙,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心思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赢?”顾凌霜没有接,反而是问了这样一句话,今年的新生中不乏有实力强劲的,他为什么就笃定自己会赢。
夙行秋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就算旁人不说,顾凌霜也一定会给自己施压,他不会像温恨之那样,用言语宽慰她,也不会像竺笙那样,替她将什么都打算好了。
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顾凌霜绝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就算有人将路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只要不是她认定的,她绝对不会多看一步。
修炼这条路,顾凌霜走得纯粹倔强,不容置喙。
也只有这样,才成就出了一个独步天下的顾凌霜。
他抬手将簪子簪到了顾凌霜的头顶,眸中的欣赏赞叹之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顾凌霜望向了他的眼底。她从中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就好像是自己做什么事情都好,不用解释,也不用后果,他都一直默默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
这种守护,更像是生死与共的宿命,轮回也无法挣脱。
“我该走了。”
夙行秋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不然自己耳根子又要不清净了。
日光拨开云雾,两人被晨露打湿的衣服都已经变得干爽,顾凌霜向前迈开了半步,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待到人都走远了,顾凌霜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似是在感受那人的余温,喃喃道:“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吧?”
没有人会回答她的问题了,但顾凌霜知道,她和夙行秋的缘分,不会停在这里。
早上的这场意外的相遇导致顾凌霜晚回去了几分钟,碰上了正在到处寻找她的温恨之。
“小师妹!”温恨之像是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你去哪了,可吓死我了。”
“抱歉师姐,”顾凌霜抹了一把额角即将滴落的汗珠,不好意思地对温恨之笑了笑,“我去晨练了。”
她隐去了碰到夙行秋的那段经历,这事她不想同任何人说,只想作为秘密,深深藏在心底。
得到答案的温恨之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小思远要是有你一半勤奋,大师兄也不必这么操心了。”
“五师兄也很勤奋的,我晨练的时候还看到他在那练剑呢。”
这么多年了,温恨之还能不知道翁思远是个什么性子吗,无非就是怕自己被顾凌霜超过,脸上无光,这才勤奋了起来。
她没接这茬,转而将身上的披风解下。
“去换套衣服吧,一身汗在这里吹冷风,小心给自己吹风寒了,记得换一身轻便的,我在演练场等你。”
演练场与玉康宫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顾凌霜身上的衣衫经过汗水的浸泡有些单薄,微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裹紧了方才温恨之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忙不迭地往寝殿去了。
虽说顾凌霜本身已经有了傍身的剑法,可为了保险起见,她有必要修习一下洛书宗的剑法,以备不时之需。
剑法往往是最难练习的,可顾凌霜早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在一途中登峰造极,学习新的不过也只是顺手的事情。
更何况,用那人引以为傲的东西来打败他,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