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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南宫锦心下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哪里是不好了,这简直就是太好了!但是她咳嗽了一声,强制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开口道:“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人贱自有天收?
“听下人们说,是梅姑娘在路上威胁他们,说自己一定要回来,不然她就死给他们看!他们懒得搭理,就一直驾着马车前行,可是没过多久,梅姑娘说他要出恭,下人们就让她下了车,可是她就那么跑到崖边去了……原本是威胁若是不带她回来,她就跳崖,但是最后她不小心踩滑了,所以就掉下去了!”丘陵安低着头,郁闷的禀报着。
在心中也暗骂这个梅凉馨,根本就是自作自受,没有那个技术,却要跳什么崖威胁别人,现在好了吧?真的掉下去了!
南宫锦也隐隐有些无语,没想到她在城墙里头闹了一场要跳墙的戏码,进了雪山又开始跳什么崖!这个女人的脑子没有问题吧?“下去找了没有?”
“找了,没有找到!现下还在找!”丘陵安也是颇感头疼,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他还当真没有见过这么会找麻烦的女人!
南宫锦点了点头:“那就仔细找找,然后去看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要是有,而又实在找不到她的话,便将千两黄金送到她的亲属那里,告诉他们是皇上对她救驾之恩的答谢。但是你要确保这千两黄金是送过去了,任何人不得中饱私囊,你明白吗?”
“末将明白!”丘陵安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心中无限郁闷,他身为一个守城大将,首要要做的的事情应该是带兵打仗,现下这是搞什么鬼,居然要一再去处理一个女人的事情,杀鸡就这么一再用牛刀!实在是太扫他的面子了!女人就是麻烦!
百里惊鸿咳嗽了几声,面色浮白的躺下了,至于他们说的梅凉馨的事情,他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对待救命恩人,他自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尤其是他作为一个帝王来讲,若是换了其他的皇帝,恐怕在没良心讨价还价的时候,就直接下令拖出去砍了。
南宫锦现下也没有再骂他,只是脸色还是不很好。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很友善:“看样子,我以前是太高看你了!”以前在她的印象之中,他简直就是神一样的人物,从不曾被打倒,从不曾输,只有墨啸那一次。但是这次,要是一个不小心,他说不定就真的回不来了,这也让她更加清楚的明白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人,而不是神。
再次被挤兑的百里惊鸿,可怜兮兮的抬眸看着她,理智的选择了一言不发,因为他的心中很清楚,他现下要是发言才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很有可能让自己再被臭骂一顿。
南宫锦见他不说话,一时间心中的火气更大了!咬着牙怒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我来邵阳的路上是怎么想的?我想的,你要是受了伤还是怎么样,我定要拿着鸡毛掸子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这话一出,他的眼神就顿了一下,明显是对鸡毛掸子心有余悸。他不动声色的咽了一下口水,展现出一幅病美人的姿态,柔柔弱弱的开口:“娘子,为夫身受重伤。”所以这样的情形之下,是真的不适宜对我动手。
南宫锦却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这点小事情,我还是有法子解决的!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好好算账!”
“……”难道就不能饶了他一次吗?但是让他开口求饶,他还真的是求不来,“那,这次可否……可否换个地方打?”
打屁股是真的很丢脸哪!
换个地方?“打小鸟?”南宫锦毫不客气的开口反问,凤眸扫着他精致而绝美的脸,面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势头。
百里惊鸿淡漠的面色狠狠的僵硬了一下,寡薄的唇角也轻微的抽动了几下,终而,十分无语的开口:“还是打屁股吧。”就她那个毫不留情的下手劲,要是打了前面,他以后还是个男人吗?
“算你识相!闭眼,睡觉!”南宫锦像照顾孩子一般的照顾他,但是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温柔可言。
为了避免自己病好了之后,被打得更惨,他只能乖乖的闭上眼,睡觉。
……
门口的那些送梅凉馨回雪山的人,都等着丘陵安出去,待到他出来了之后,赶紧上前开口道:“将军,皇上和皇后没有要惩处我们吧?”
“没有!”丘陵安摇了摇头。
“太好了!”那下人一拍手,喜形于色。
但是这模样,却让丘陵安有些狐疑的皱起了眉头:“你们这是……?”
这几个下人看见丘陵安的面色有些怀疑,当即打着哈哈开口:“没什么,只是担心皇上和皇后娘娘责怪我们罢了!”
担心被责怪,会是这样的表情?这下丘陵安心中的狐疑更甚了。
“将军,既然没有小的们什么事,小的们就先告退了!”这几人说着就想走。
丘陵安看着他们一副明显心慌慌的样子,心中的狐疑又多了几分。“站住!”
这一声吼,将他们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丘陵安几个大步走到他们的跟前:“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本官?”
“没有!”几人飞快的摆头,但心下的慌乱更甚。
“若是再不说实话,本官就不客气了,本官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丘陵安颇为不悦的开口!
这下他们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咽了一下口水,咬着牙,赶紧跪下,开口道:“将军,可否,可否借个地方说话?”
现下就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房门口,要是给他们两个人听见了,他们八成就死定了,所以决计不能给皇上或是皇后听见。
丘陵安听他们这么一说,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你们随我来!”
说着,就转身往城主府的一出僻静处而去,而那跪在地上的众人,也赶紧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老远之后,丘陵安不悦的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上给本将军说!是不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几人飞快的摆头,一个下人不屑的开口道,“将军,那个女子虽然长得还不差,但是未免也太恶心了一些,就是求小的们碰她,小的们也是不屑的!”
丘陵安一直盯着他们的脸,看他们的表示不似作假,这才放宽了心:“那是怎么回事!?”
“将军,是这样的,那会儿那个女人一直在叫什么要回来,不然就要死给我们看,也确实是说了要上茅房,但是最后,就跑到了断崖边上……”
那会儿,梅凉馨看着自己已经进了雪山境内,深知自己不想点法子,是绝对不可能回到邵阳了,所以在慌乱之中,就想出了一个应急法子。而后整整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再吵闹,让那些人都以为自己死心了,已经不再想回去了,等到他们都放下了戒心之后,她方才开口说自己要去出恭。
这女人出恭,男人们自然不好跟着,也因着男女大防,所以一个扶她的人都没有。任她慢腾腾的挪到远处去了,下人们也知道她瘸着腿,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回不来。所以就没管她,各自坐着聊起天来了,但是等了三炷香,她还没有回来,他们有些不放心,预备过去找找看!
但是一过去,就看见她的断崖边上,对着他们尖叫狂笑不止:“你们给我听着,我要回去,你们最好马上将我送回去,不然我马上就从这里跳下去!”
而这下人里头,也有个脾气不好的,这雪山里面的温度简直就足以冻死人,他们耐着性子,忍着严寒将她送进来,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现下还给他们出这种幺蛾子,分明就是在考验他们的耐性!“你要跳就跳吧,等你跳完,我们就回去禀报,说你要跳崖,我们没有拉住,所以不幸殒命了。跳吧!没人拦着你!”
梅凉馨一听这话,当即脸色变得一片漆黑!原本站在崖边的脚,也不自觉的往安全的地方轻微的挪动了一点点,有些担心这群人真的这么对她。但她虽然害怕,却仍不死心,大声开口道:“皇上和皇后那么聪明,你们以为他们会相信你们的说词吗?”
“不相信我们?难道你以为皇上和皇后,有多在乎你的这条狗命吗?”又是一个家丁不客气的开口,但是相较之其他人对梅凉馨的厌恶,他的面上还多了一丝憎恨!
“你说什么?你搞清楚了没有,我告诉你,只要我从这里跳下去,皇上和皇后一定会杀了你们的!”梅凉馨张口大吼。
又是一个家丁无语的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不想再跟这个女人纠缠下去了,而且他也很担心会真的出了人命,于是便开口:“你们回去通知将军,问问将军的意见。姑娘,你先过来,要是您没站稳,掉下去,那就……”
“哼!”梅凉馨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嘴里骂骂咧咧的道,“算你们识相,方才还说本姑娘的命是狗命?你们最好马上跪下来给本姑娘道歉,否则等皇上来了,本姑娘一定会告诉皇上,说是你们想把本姑娘从这上头推下去,目的是为了占了皇后娘娘想要给我的那一千两黄金!”
这话一出,显然是激起了众怒!他们已经够容忍了,但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想陷害他们!简直就是岂有此理!那个准备回邵阳去禀报的人,也深深的感觉自己的脚步挪不动了,这个女人都这么说了,那他现下还回去做什么?把皇上和皇后叫来给他们治罪吗?
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几个大步就走了过去,揪着她往崖边扯:“你跳吧,算我们拜托你了,赶紧跳吧!快点,再不跳天就要黑了!”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要是把我推下去了,你吃罪的起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梅凉馨看着对方竟然要扯着她跳崖了,心下就有点发慌了起来!她现下首要要做的事情,确实是回到邵阳城,但要是命都没了,她还回去做什么?
“还皇上的救命恩人,你知不知道这一千两黄金是什么意思,就是皇上和皇后要跟你撇清关系的意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那,悬崖就在你的后头,你赶紧跳,跳了我们也好回去复命,这雪山根本就冷死人了,你也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感情和时间!”他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这个女人不敢跳!所以就这么刺激她。
而梅凉馨也确实是被他吓得尖叫连连:“你放开我,我不跳了!你放开我,我警告你,你最好快点放开我!”
“哎呀,你现在又不跳了?怎么又突然不想跳了呢?原来你也知道生命可贵啊!”那个家丁充满讽刺的说着。
其他的家丁们就是一阵哈哈大笑,满含着嘲讽,被一群男人这样取笑,自然也成功的伤到了梅凉馨那可怜的自尊!她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一时间就恼了,一把对着那个揪着自己的家丁推了过去:“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这一推,那个家丁的身子也往后面仰了一下,要不是后头有一块石头将他的身子挡住了,他还真的被梅凉馨给推下悬崖了!出于对死亡的害怕,他心中的火焰瞬间的烧了起来,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对着梅凉馨就扇了过去:“你这个贱人,竟然想要我的命!”
男人的力气本来就大,而是他还是带着火气打的,所以这一巴掌下手非常重,直直的把梅凉馨打得头晕目眩!梅凉馨也不甘示弱,马上就要还手,而后这两人就在悬崖边上扭打了起来!
梅凉馨打了一会儿,忽然用一种顿悟的表情看着他们:“我知道了,一定是皇后娘娘让你们在路上偷偷杀了我的是不是?你们方才说要去找皇上禀报,其实都是骗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我是吧?”
众人闻言,都在心中为她的想象力赞叹!她还真能想啊,这是那传说中的“被害妄想症”吗?而那个从一开始,就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看着梅凉馨的家丁,在听完这话之后,冷笑了一声,几个大步往她身边走去,而后,极为突兀的伸出手,不客气的一把将她往下一推!“是不是皇后派我们来的,现下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有关系的是你现在就要死了!”
“啊——”梅凉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就这么被人从山崖上推了下去!
“你,你干什么?”那个脾气不大好的家丁被吓了一跳,他也只是想吓吓这个女人,刚刚就是生气了动手,也没想过要人命啊!但是现下见她推下去了,这……
那个动手的家丁冷笑了一声:“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就是她不闹这一出,我也会将她弄死!这个贱人竟然划伤了荔枝的脸,我早就想收拾她了,她既然想这么死,就让她这么死吧!我们回去之后,就说她不慎落崖了,只要把那一千两黄金也交上去,皇上和皇后也不会怀疑我们是谋财害命!”
“可,说她是坠崖了,皇上和皇后会相信吗?”皇上和皇后都是那么聪明的人,恐怕他们一说就穿帮了。
“那就一半说真的,一般说假的!”
……
丘陵安听着他们将这件事情的全过程说了一遍,一时间也有些失语。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还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下人,和这么离谱的事情!
而那个动手的下人,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他跪着往前面挪动了一步,开口道:“将军,这都是小的做的,小的愿意承担整件事情的责任!”
“你怎么承担?方才你们欺瞒了本将军,本将军都去对皇上和皇后禀报了,要是再让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本将军不是还要跟着你们一起背上一个欺君大罪?”
这话一出,下人们的面色就白了!他们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了欺君大罪的份上,于是全部低着头,一言不发,等着丘陵安再开口!
丘陵安深呼吸了几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总有一些不安,多年的政治生涯和军戎生涯,让他的第六感变得极为敏锐!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就结束,甚至心中还有一丝丝不祥的预感,但是现下这件事情,他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应对之策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道:“算了,这件事情你们都不要说出去,不要再让其他人知晓,否则不仅你们的命保不住,本将军也要跟着你们被砍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他发现自己最近不是一般的倒霉,可能真的要去寺院上一炷香了!
下人们见自己的小命保住了,赶紧点头。但丘陵安心中不祥的预感却更加强烈了……
……
“沐姑娘!”上官谨睿温雅的声音自沐月琪的门口响起。
而沐月琪正红着眼眶在屋内收拾着东西,听着门口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开口应声,但是收拾的动作更快了。
收拾好了之后,在屋子里面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确定了没有之后,便从自己的包袱里面取出了一个紫色的短箭,放在桌子上。而后便走到了门口,而上官谨睿此刻也开始敲门了,声音也大了几许:“沐姑娘!”
“吱呀!”一声,门开了。沐月琪的眼睛处还泛着红。
相顾无言,静默数秒之后,上官谨睿注意到了沐月琪身上背着的那个包袱,温润如玉的声调低了些,开口道:“沐姑娘,你这是要走?”
“不走,不走留在这里碍你的眼吗?”沐月琪从来就没有如此针锋相对,而言语尖刻的对着上官谨睿讲过话,所以很明显的,她今天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气!
上官谨睿顿时感觉有些无奈,习惯了沐月琪从来都很温和的样子,见她忽然变成这样,他也确实是有些不适应。“沐姑娘,在下并无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沐月琪直视着他的眼,面无表情的开口。
上官谨睿唇边那抹公式化的笑意,在她的不断逼迫之下,变得越发的僵直,扯了几下唇角,让它自然了一些之后,方才开口:“沐姑娘,在下那个时候,没有维护梅姑娘!在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素来便不喜欢以凌厉的方式来拒绝别人,所以便一直在好言相劝,让她放开在下。其间并无半分维护她的意思,在下只是希望沐姑娘不要误会!”
“哈!即便是误会了又怎么样,你上官谨睿心中装着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只有那所谓的‘责任’二字!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身边人的感受,我误会了,误会了又如何,你在乎吗?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你还假惺惺的解释什么呢!让开吧,我要去找南宫锦告别!”沐月琪尽管是听了他的解释,心中对他并不是维护梅凉馨这一点信了一大半,但是想着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她也不愿意在待在这里了,更不愿意再看见这个人!她怕自己迟早有一天被他逼的疯掉!
上官谨睿也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叹了一口气之后,温声开口道:“沐姑娘,生气伤身,不值得!”
又是这种感觉!她好似对他说了什么,或是表现了什么,这个人总能以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来应对,或是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转移话题,总让她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到了一团棉花上头!
“值不值得,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上官公子挂心了!”沐月琪说着,就要绕过他颀长的身子。
上官谨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开口解释:“沐姑娘,在下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诚如你所说,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即便是没有感情,也该有感动。上官谨睿并非是无心无情之人,自然也很感念沐姑娘的一片真心,所以单单凭着这个,在下也是不会维护旁人来欺辱沐姑娘的,在下的意思,沐姑娘可能明白?”
这话自然是让沐月琪心中的火气消了不少,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他丰神俊朗的脸,淡淡的开口:“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是我误会了,以后我也不会留着这个误会,多想些什么,上官公子放心,我以后不会怨恨你!而以后,也不再有一个跟屁虫一般的人,跟在你的后头惹你讨厌了。从前你就说过,你的救命之恩,我三年的伺候,也算是将你的情还清了,既然如此,从此你我便两不相干,做路人吧!”
说着,几个大步就往前头走去。
上官谨睿看着她的背影,数次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苦笑了一声,拿着自己的折扇,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背对着他一路往前的沐月琪,听着他转身离开的声音,所有强撑出来的坚强和坚硬,都在一瞬间崩溃!走了?就这么走了,甚至是留一句都没有。腿一软,便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她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拿得起放不下!也恨自己的执着和痴缠!不论她做什么,不论她做的再多,他都不会有一丝的心软,于她,于她这份执着的可笑的情感。
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曾抱有幻想,是不是,就不会将自己推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若从一开始,她就想着只是陪着他就足够,若是她没有在南宫锦嫁给了百里惊鸿之后,在心中生出了一丝丝希翼,也就不会有奢求,更不会抓握住了这期望之后,感受到如此强大的绝望!
这一场,哭得撕心裂肺。怎么样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不想哭了,可是那眼泪却忍不住自己往下掉。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一次,哭过之后,就忘掉。即便是忘不掉,也要逼迫自己忘掉。
一个手帕,从上头递了下来,淡淡的天蓝色,是天空一般蔚蓝的色泽,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那人叹了一口气,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别哭了!”
原本,他是已经走了。可后来想着她要走了,他也该送上一程,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一时间,他是真的说不出自己的心中是何感受,心底也确实是涌现了一丝心疼的感觉,但却并不明显,而且那感觉只是在那一秒钟非常强烈,下一秒就消失无踪,让他也说不准这是不是他的幻觉,所以原本准备说的一些话,全部都咽下了,只说了三个字,“别哭了”。
这便是上官谨睿,总是如此理智。尽管刚才有一秒钟,他有一种冲动,冲上去让她别哭了,告诉她自己以后不会再欺负她。可是却因着那感觉只有短短一秒,所以他不敢尝试!他怕,怕自己在不确定的时候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误了自己也误了旁人。也就是这样的理智,让他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冲动过,也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的把柄落到别人的手上过。以往这样的理智是让他骄傲的,但是不知为何,他今日忽然有些怨恨自己的理智。
沐月琪抬起头,眼泪迷蒙的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原本那已经凉透的心,却在此刻又生出了一丝希翼来,好似抬起头就能看见阳光。
颤抖着伸出手,将他手上的帕子接过来,却害怕是她的幻觉。擦了一把面上的泪,咬着唇看着他,却见他的面色和平常无异。死灰般的冷寂,和薄凉的情愫在空中飘荡。
终而,沐月琪笑了,终究还是她奢求了。他不过是递给她一个帕子而已,而她却自作多情的想了那么多!伸出手,将自己手上的帕子递还给他。
上官谨睿顿了一下,看样子,是在犹豫要不要将帕子接回去。
“拿回去吧,我不想欠你什么!”沐月琪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淡,仿佛方才那哭得撕心裂肺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话一出,他修长的手方才伸出,将她手上的帕子接了过来。
“你知道吗?你这个人,真的特别狠心!尤其狠心!我是真的希望你没有递给我这个帕子!你总是喜欢给人一丝希望,而转瞬,便将人推入绝望的深渊。这种残忍的温柔,真让我有时候恨不得杀了你!不过,以后看不到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痛了!”说罢,从地上站起来,拧起自己的包袱,往前面走去。
上官谨睿的脚步动了动,终而,还是被理智的缰绳绑住了,没有做出冲动的事情。
“上官将军,小的可找到您了!皇后娘娘和将军们正在商议紧急军情,请您马上过去!”一个下人无比惊喜的开口,显然是找了他很久了。
上官谨睿点了点头,便跟在了沐月琪的后头。
……
而此刻,南宫锦正和城中的将军们商议着现下的战况。百里惊鸿的伤还有些严重,就在南宫锦的强制性压迫下乖乖的休息了。
“娘娘,澹台明月在顺利的攻下了西武的三城之后,便连连受挫,节节败退!末将们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娘娘可能参透其中蹊跷?”丘陵安开口问道。
南宫锦皱眉:“你是说,澹台明月还攻下了西武的几座城池?”
“是的,刚开始的架势,还真的就像是有西武的兵布图一般,将西武的兵马潜伏在哪里都猜测的十分精准,但是攻下三城之后,却经常撞到防守最为严密的地区,现下更是有些像一只无头苍蝇!”丘陵安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说有兵布图吧,应该不会打成这样。若是没有吧,以澹台明月的军事才能,也断不会将自己弄成一个无头苍蝇一般!
南宫锦沉吟了片刻,忽然突兀的笑了笑,看着情况,极有可能是那张兵布图画对了一些地方,但是大部分的地方还是错的。所以澹台明月就先攻下来几座城池,但是到了布局错误的地方,就出了意外了。
“那西武现下的情况如何?”慕容断袖伤得不重的话,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吧?她最想看到的,就是慕容断袖去和澹台明月对战,那么他们南岳现下就可以选择是对东陵还是对西武落井下石!
而南宫锦这话一问,将军们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他们之所以将皇后请过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情:“皇后娘娘,漠北的军队节节败退之后,澹台明月忽然给慕容千秋发了一封密信,我们无人能够探知密信里面是什么,但是收到可靠的消息,昨日慕容千秋和澹台明月密谈了,也不知道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所以他们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要是漠北也和西武联合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就是东陵顾不上这边,光这两国就够他们头疼了!
南宫锦的面色也有些发沉,心下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为了出那口被威胁的恶气,就这么和澹台明月对上,这下玩大了,还真的是不划算!
而就在这会儿,下人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沐姑娘求见!”
所有的将军都有些不悦的皱眉,这种时候沐姑娘求什么见!南宫锦开口:“让沐姑娘先等等,等我们将军务处理完,本宫再单独见她!”
“娘娘,沐姑娘方才说了,若是您现下在忙的话,就不用管她了,她是来向您告辞的。”下人将沐月琪的话带了进来。
南宫锦皱了一下眉,往外走。
而门口,上官谨睿到了之后,墨玉般的眼眸往沐月琪的身上一扫,而后踏入了议事大厅。
这一次,换了沐月琪看着他的背影。
一眼,瞬间。
一眼,万年。
叹了一口气,背着包袱,转身便走。
而身后,传来南宫锦的声音:“沐姑娘,你真的要走?”是否选择继续坚持,这是沐月琪的自由,她不敢干涉,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沐月琪脚步一顿,背对着南宫锦点了点头:“有缘再见!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将我留在房中桌子上头的紫箭,射入天空,我会回来帮你的!”
说罢,不得南宫锦回话,便大步而去。由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再看一眼。
南宫锦目送着她走远,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后颇为不悦的看了上官谨睿一眼!而上官谨睿平日那挂在唇边的笑意,今日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淡淡站在地图的前方,听着这些将军们将现下的战况告诉他,连南宫锦甩的那个白眼都没有看见。
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上官谨睿沉吟着开口道:“漠北现下,应当影响不到南岳的局势!”
“此话何解?”南宫锦开口问道。
上官谨睿的手放到了四国中间的千骑古城上头,指着那座黑色的城堡开口:“千骑古城是墨冠华的地盘,而漠北和东陵、西武不同,澹台明月若是想和我们对上,就必须在千骑古城借道。即便是墨冠华愿意借道给澹台明月,澹台明月也未必放心自己的大军在人家的地盘上!”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确实,就这么大刺刺的将自己手下的大军,放到人家的地盘上,确实是极为危险的行为!一般的上位者,是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的!这也是皇甫怀寒和慕容千秋这次攻打南岳,都没有选择千骑古城借道的原因之一。
而这已经不是南宫锦第一次,听说墨冠华这个名字了,她顿了顿,开口询问:“墨冠华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他和澹台明月有些私交,那不就惨了!呸呸!乌鸦嘴!
上官谨睿笑了笑,开口解说道:“这墨冠华,十年前,有天下第一美男子和天下第一谋士的美称!但他在独占了千骑古城之后,便低调了下来,也越来越神秘,传闻他是无忧老人的徒弟。也因着他已经低调了这么多年了,所以他的性格和爱好,我们都不可探知。但是上次他帮过我们!”
上官谨睿说着,便将他们当初从西武出来,墨冠华帮了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件事情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明白,不知道这个墨冠华当初是为了什么要帮他们。
南宫锦也皱起了眉头,这个墨冠华从前与他们并无交集啊!那次帮忙是为了什么?而无忧老人,曾经在君临渊的口中听过,又是一个神棍!
而就在这会儿,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进来了,手上拿着一个请柬,递给南宫锦:“皇后娘娘,这是千骑古城的人送来的!”
南宫锦有些狐疑的接了过来,打开,扫了一眼,看完。
而后别有深意的笑了一声:“墨冠华邀请中原四国君王参加四国会晤,而漠北王和南疆王,会作为陪同前来!”四国会晤?看来这个墨冠华,是真的不简单啊!尤其有意思的是,这请柬里面,还专程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邀请东陵和西武的皇后,只邀请自己这个南岳的皇后。
“墨冠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丘陵安皱着眉头开口询问。
南宫锦笑了一声:“谁知道呢,不过既然其他国家的君王都收到了邀约,去去也未尝不可!”直觉告诉她,这次去了,她会有不小的收获!
……
五日后,百里惊鸿身子大好,而也正到了四国会晤的日子。
神奇的是几国的君王,竟然全部都决定放下自己手边的战事,来参加这次会议。南宫锦觉得十分奇怪,在路上问百里惊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惊鸿却是静默不言,显得十分神秘。
于是南宫锦的心下更好奇了!
而他们方才进了千骑古城,没走几步,马车就停下了。
“怎么了?”南宫锦不悦的开口。
“皇后娘娘,我们的仪仗好似是和东陵皇的仪仗撞上了,对方不肯让道!”车夫开口回话。
这下南宫锦额头的青筋就这么跳了起来,每次遇见皇甫怀寒就没好事!一把将车帘掀开,大吼一声:“东陵皇,好狗不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