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一次的敲门声很轻,只是勉强能够听到。
“这还让不让人安宁了。”罗雪有些无奈,她再次穿起了衣服,收拾好自己。
马燚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厮,小厮的身后,站着一个独脚老者,自然,很陌生,这里,他可真没有熟人。
老者虽然年纪大了,而且失去了一条腿,可是站在那里,身体却是笔直,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子淡淡的煞气。
“这位少侠,我们老爷想和您聊聊,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小厮客气的道。
“老先生请进。”马燚看到那老者,顿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倒是不忍心看着老者站在门外。
“老朽闫忠坤,冒昧打扰了……”老者微笑着道。
“闫忠坤……虎威将军闫忠坤……”罗雪陡然的站了起来,失声道。
“想不到姑娘还知道老朽的薄名。”老者微微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罗雪,此时罗雪失声,用的自然是本来的声音。
“将军,我家相公就是虎威军的队正。”罗雪微微的有些激动。
“队正,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老朽或许认识也不一定。”闫忠坤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两分,其实,他可绝不是或许认识,而是肯定认识,虽然早就已经正式卸任虎威军的将军了,可现有的队正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杜宁破。”
“杜宁破……你是小杜的妻子?”闫忠坤的脸上,微微的出现了一些异样,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进军队的时候,我们就定了亲,上个月,我们父母为我们完了婚。”罗雪并没有注意到老将军脸上的异常。
“哦,你是准备去湔氐和小杜圆房?”闫忠坤沉吟了一下,问道。
“是……”罗雪虽然大方,可终究是黄花大闺女,听到圆房两个字,也是羞的不敢抬头,声音更是仿若蚊蝇。
“我觉得,你们现在去湔氐,并不是很合适……”迟疑了一下,闫忠坤还是缓缓的开口了。
“现在不合适,难道现在在战争……”罗雪心一紧。
“战争倒是没有……”
“老将军,是不是杜宁破在湔氐那边已经有女人了?”马燚忽然的开口了,罗雪没有注意到闫忠坤脸上的异常,马燚却早就注意到了,此时看闫忠坤犹犹豫豫,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也是想到就说的人。
“……”闫忠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没有,显然有违他的本意,说有,那对于罗雪来说,恐怕是……
“他真的有女人了,难怪连这一年信也不给我写一封了。”罗雪脸色变的有些苍白,不过,却没有想象中的竭嘶底里,声音,更有着一丝淡淡的平静。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婚约,还给他介绍……”老人很诚恳,也很后悔,因为,杜宁破现在的女人,还是他给介绍的,他一个老部下的遗腹女,相当于是他的女儿。
“这和你老人家没有关系,老人家还有什么事情吗?”罗雪淡淡的摇了摇头,她显然不想和老人再说什么了,或者说,她现在根本不想和谁说话。
“那老朽就不打扰你们了。”闫忠坤看了眼马燚,却是欲言又止,这种情况下,显然不适合说什么了。
老将军离开,罗雪坐在那里,格外的沉默,不说,不笑,不哭,也不闹。
“雪儿姐,别去想他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终究,还是马燚打破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人。
“噗嗤……”罗雪却是被马燚的话给说笑了。
“你看,你笑起来真漂亮。”
“小马燚,你知道这对姐姐意味着什么吗?”罗雪看着马燚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真想和马燚倾诉一下,这样的马燚,无疑是让她放心的。
“我不觉得有什么啊,你们现在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嫁给他也就是了,还能有什么?”马燚真不太在意,也没当一回事。
“姐姐可是大家千金,家族是讲体面的,姐姐这样,会成为家族的笑话的。”罗雪忧心忡忡。
“笑话,那些追杀你的人,那些杀死春燕的人,也是你家族的人吧?自相残杀,这难道不是笑话?那些人追杀你的时候,你家族的人在哪里?”马燚不屑的撇了撇嘴,对大家族,他显然没有好感。
“……”马燚的话,无疑是戳中了罗雪的痛处,尤其是春燕的死,让她对于家族有着一种莫名的怨恨,只是,从小在家族长大的她,受到家族的教育,她对于家族,还是有着极大的认同感的,甚至有些一些使命感。
“雪儿姐也别背负太多,你就一女孩子,说难听些,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家族的体面和你有多大关系?”
“姐姐也不是一个人,姐姐还有父母,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亲人……”
“雪儿姐,我不知道你在家族中究竟是什么地位,可我看来,你应该也没有太重要的地位,你结亲的那个什么破玩意?不过是一个队正,而且还是对方人都不在的情况下就结婚了,如果你真的在家族中有着身份地位,我相信不至于如此草率……”马燚看着罗雪。
“……”罗雪沉默了,她在家族中,地位的确比较尴尬。
“而且,你远来巴蜀几千里,却连一根护送的武者都没有,你们那样的家族,我相信不会缺少高级武者吧?对方派出如此阵容追杀你,想来你所在的派系实力也不会相差太多,悄悄派个高级武者什么的,应该不会是什么问题吧?”
“……”罗雪再次沉默了。
“所以,你在意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在意你,你是死是活,他们根本不关心,对于你能否平安到达湔氐,他们根本不是很在意,你没有到达湔氐,那死了也就死了,他们也不损失什么,你到了湔氐,嫁给了那什么破,你就还有一点价值,我不知道队正是什么玩意,可想来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
“队正其实也不是什么玩意,就管着一百多人的小破官,不过,他还很年轻,而且他姑姑乃是虎威军果毅都尉的小妾,因此前途远大……”马燚的话,倒是让罗雪变得清醒了一些,她低声的呢喃着。
“看来,你是做不成未来的将军夫人了。”马燚点点头。
“姐姐都这样了,你还来笑话姐姐……”罗雪狠狠的瞪了马燚一眼。
“这样不好吗……”
“我现在是家族的笑话了,我连家族都回不去了,你还觉得高兴……”罗雪很是无语。
“姐,你不是一直向往江湖生活吗?你那么努力修炼为了什么?你不是一直觉得你不自由吗?现在你自由了,你干嘛还要回去?”
“哦,你是让我行走江湖……成为真正的江湖人……”罗雪眼睛微微的一亮。
“这不是你一直梦想的吗?”
“可是,我父母他们怎么办,我不回去,他们……”罗雪显然放不下。
“你不是说了吗,你现在回去会成为家族的笑话,我想,他们笑话的不仅是你,更有你的父母,甚至,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你的父母,至于你,估计他们会早点把你这个笑话给再次嫁出去吧,到时候,也没有人来笑话你了,可你的父母会一直生活在那里,无法逃离……”
“我原来觉得你啥都不懂,可现在怎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明白……”罗雪看着马燚,她知道,马燚说的,绝对会成为现实。
“所以,你不回去,对你父母也是最好的,他们顶多也就伤心一阵子,如果你觉得不忍心,也可以写一封信,将情况说清楚,我想,他们不会怪你的。”
“小蚂蚁,谢谢你,以后,姐就靠你了。”罗雪看着马燚,轻声的道,此时的她,心底的结算是彻底的解开了。
“放心吧,跟着我混,保证你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马燚笑嘻嘻的道。
“以后,我就叫罗寒了,记住,不准喊我雪儿姐了,喊我寒姐。”罗雪摆了给酷酷的造型。
“呵呵,江湖女侠寒寒姐诞生了……”
“寒寒姐,嗯,不错,就这样叫,不过姐可不想当女侠,要当就当女魔……”
“这小家伙,倒是不错,居然这样就把这样一件麻烦事给解决了。”两人却是不知道,隔壁,老将军一直在认真的倾听着他们的谈话,显然,老将军对于罗雪还是不放心的。
同时,他对于罗雪也是愧疚的,杜宁破的婚事,毕竟是他一手促成的,如果罗雪出了什么事情,他恐怕一辈子也会难以心安。
“只是,这样一来,小家伙还会加入虎威军吗……”同时,老将军也有些遗憾,他之所以拜访马燚,自然是想将马燚拉入虎威军,知道马燚枪挑众土匪之后,他就动了心,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枪,那可是虎威军的标配武器,可即使在虎威军,枪法出众者也寥寥无几。
可是,此时有了杜宁破这一出,他对于将马燚拉入虎威军,却是有些信心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