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从未听到阿南兄的消息,想要问一问你过的可好,也没有机会。如今总算知道你还好,那就是好事。”苏南丞举杯。
两个人喝了这一杯,蒋南便也不急着倒酒了:“持玉这话,是当真思念我?还是有别的意思啊?”
“是不是真的思念阿南兄,你自己有判断,我便不多说了。”苏南丞摇摇头,夹菜吃。
“呵呵,在京城多年,看透的人不少。可不知怎么,就是不能看透持玉你。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几年,我也时常想起你。要不是……你我合该是好友。”
“我觉得我们就是好友,那些立场,一日不需要面对,就不必想那么多。西北的事我不问,只问你这些年过的可好?”好也没那么好吧?
来京城这件事,是不是与当年自己去北夷一样有危险呢?
当年自己是想要个出头的机会,所以去冒险。那蒋南呢?他来京城,是想要机会吗?还是不得不来?
除了西北与朝廷的面和心不合,当年他可是在京城暴露了,九死一生才出城。
如今回来,会不会被人抓住?
这些事,西北王是没有想,还是不在意呢?
亦或者,就是要他来做这些危险的事呢?
“挺好的,你听不到我的消息,我倒是听到你的消息。知道持玉你这些年成家立业,很是不错。”蒋南一直都含笑,并没说自己的事。
其实,真要叙旧,又能说多少?当年东宫那些事,并不值得一提。
“这么多年,先帝的皇子们死了那么多,我倒是没想到废太子还活着。当年我听说先帝驾崩,很是诧异。世事无常,以前以为很难做到的事,自然而然就成了。只是我这心里,一点畅快的感觉都没有。”
“一场兵祸,天下死了多少人,你怎么能畅快呢?”苏南丞明知道他什么意思,还是没有顺着他说。
这话,把蒋南说的一怔:“你说的是,比起你,我果然还是小家子气了。只看着一家得失。”
“若是一人死,能换个天下太平也好。只是,谁也没那么伟大,谁也换不来啊。”
两个人后来就不怎么再说这些了,只是说一些京城风物,一杯一杯,喝的都不少。
最后,蒋南的人扶着他,苏南丞这边,是程铭扶着。
程铭今日在府里,所以跟着苏南丞出来的。
告别后,程铭道:“公子喝的太多了,回去得喝醒酒汤。”
“我还好,我只是觉得他很失落。”苏南丞勉强站直:“当年他处境不好,却也意气风发,如今看着还是那样,似乎没有变化,可还是能感觉到,他不快活。”
“或许是西北的事也不尽如人意吧。”程铭道。
苏南丞点了点头:“走吧,回家。”
另一头,回到了西北王府的蒋南靠在躺椅上:“无趣啊,真是无趣啊。”
“您喝多了,属下叫人给您送汤。”
“不用,难得喝多一次,还解救干什么?”蒋南坐直些:“你看看,当年我还给废太子做侍卫的时候,做的那些事,也算战战兢兢,生怕暴露。这一转眼,当年的事就像是笑话。废太子要算计三皇子,杀了那姓姚的。那时候的苏持玉估摸着都没摸过刀吧?这一转眼,姚家算什么,废太子和三皇子又算什么?”
“我们俩啊,也是各有各的路走。”
蒋南的这个下属是他的心腹,能为他去死的人,所以也知道他很多事。也因此,蒋南唯一敢跟他说很多心里话。
“王爷那人小肚鸡肠,不是什么明主。您就算是要报恩,难道没有完了的一日吗?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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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南笑了笑:“我会好好想想的,罢了,如今在京城,要小心。这王府也不一定有多人人家的耳目。你们都得小心些。”
“是,您放心吧,既然不肯喝解酒汤,那就睡吧。别的都有属下盯着呢。”
“是该睡了,明儿还得送礼去呢。”蒋南慢慢起身打了个哈欠:“东西都预备好了吧?”
“您放心,都好了。不过有一点,来之前王爷不是说了,曹尚书也得送。如今这个情形还送吗?”
“不送,他肯定不行了。”蒋南摆手:“睡去吧。”
苏府前院书房里,苏南丞换了一身衣裳与程铭说话。
“公子,如今是不是该叫李侍郎知道消息是咱们给他的?”
“事已至此,他肯定是没了回头路,确实该叫他知道了。”苏南丞道。
李侍郎这个年纪的老臣,要投靠要示好,肯定不会来对着苏南丞这个晚辈。
有时候官职高低也不是一切,还得看年纪和资历。
但是那些消息,却不是成康侯送给李侍郎的,反倒是苏南丞通过方年送给李侍郎的。
这时候,当然不能叫李侍郎不知道。
谈收服就太猖狂了,但是交好是一定需要的。
“那该怎么告诉他?”程铭问。
“过些时候,就叫方年去李家拜访吧。”苏南丞道。
“是。”
“明日我去宣镇抚司,也许久没跟小侯爷单独说话了。”苏南丞道。
“那您今日高早些休息了。”
“嗯……不是说冬梅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你也回去吧,你媳妇等着你呢吧?”苏南丞道。
程铭很是不好意思的应了。
冬梅没什么大事,就是咳嗽,一张小脸有些苍白。
“郎中怎么说的?”
“没什么事,就说是着凉了。前日里不是下雨么,风也大,奴晌午时候在外屋贪睡了一会就着凉了。后心没盖好。”冬梅道。
“那就是她们伺候的不好,怎么就叫你盖不好?”苏南丞看了一眼伺候的小丫头们。
吓得几个小丫头都跪下来不敢说话。
“下回还照顾不好主子,我也不打杀你们,全都换了。”
“奴婢不敢了,奴婢一定尽心。”几个丫头道。
“别动气了,是我的不是。”冬梅扯苏南丞袖子。
“好了,起来吧,好生伺候去。”苏南丞顺着冬梅的话道。
几个丫头都出去,苏南丞才教训人:“总是纵容,我忙得很,还有空给你盯着下人?你自己管不住,受罪的不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