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怪汉见了三人,却是不识。两个横行惯了,岂会被三个陌生人吓住。
短眉怪汉瞪眼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多管闲事吗?”
紫衣中年“嘿嘿”一笑,道:“不错,老爷我就是想管闲事,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大吵大闹?”
短眉怪汉听得心头一愣,心道:“这家伙是什么人?口气蛮大的,一副官家人的样儿。”
那独眼龙却受不了“老爷我“三字,怒骂道:“你他妈的擦亮眼睛,看看我们兄弟是什么人。我们就是威震江湖的雁北双邪。”
紫衣中年听了,怪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子。老爷我给你兄弟指条明路,赔了砸坏的桌钱,立刻离开这里。不然,老爷我随时可以将你兄弟抓入大牢。”
独眼龙忍不可忍,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抓我们兄弟,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老子……”
“老子”二字在唇上打转的那一瞬间,紫衣中年身后的两个劲装汉子冷然喝道:“大胆,找死。”就要拔剑出鞘。
紫衣中年一声怪笑,道:“少安毋躁,他们不认识我,不怪他们。不过,我圣手何飞活了五十余年,还是头一遭被人当面自称老子,嘿嘿,好玩。”
圣手何飞一报他的名号,雁北双邪再也不敢乱骂了,额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与先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圣手何飞究竟是有何来头?雁北双邪凶蛮异常,还怕他怎地?
原来,圣手何飞乃当朝锦衣卫的四大副指挥使之一,没有入朝为官之前,武林中人给他一个名号,叫做“圣手”。锦衣卫的权力非同小可,何飞身为副指挥使,要抓人还不是一句话而已。也怪雁北双邪太过自以为是,招子若放亮些,谅也不至于看不出对方的来头,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发间的那枚银片,总也能提醒他们。
“两位,我何飞等着呢,要打要杀,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何飞语带讥讽的道。
“这……何副指挥使,我兄弟有眼无珠,冒犯你老,尚请原谅。”短眉怪汉没了脾气。
何飞笑道:“两位有眼无珠?不不不,我看两位是有眼有珠,而且是……”话未说完,突然疾射出去。“啪啪”两声,独眼龙脸上狠狠地挨了两记耳光。
“我要不是看在雁北五老的面子上,今日便把你们抓入大牢,下次记得收敛一些,少给你燕家丢脸。”何飞退回原位,双手一背,以长辈的口气训斥着。
雁北双邪吓得动也不敢动。独眼龙面颊上留着五指印,疼得厉害,也不敢叫出声。
何飞冷冷地看着两人,喝道:“你们还不快滚?难道要让我亲自动手不成?”
雁北双邪闻言,灰溜溜地下楼而去。走之前,短眉怪汉没忘留下一锭银子,作为赔资。
雁北双邪一走,何飞与他的两个手下也走了。方剑明见何飞这等威风,问道:“师父,何飞是什么人?雁北双邪又是什么人?他们见了何飞,怎地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被抽了两记耳光,大气也不敢出。”
清成压低声音,道:“一时之间,跟你也说不清。总之,何飞是锦衣卫中人,而锦衣卫是官家人。没有必要,谁也不想得罪这等人。”
方剑明“哦”了一声,却又问道:“锦衣卫这般威风,难道武林中人都很怕他们吗?”
清成怔了一怔,道:“这不好说,不好说。”生怕他问出事端来,忙付了饭菜钱,拉着他下了楼。
回到独院,清成叫方剑明先睡,他则是来到了那怪人门外,轻扣房门,道:“前辈,小僧清成,有事相告。”
“门没栓,你进来。”
清成进得屋后,见怪人依然戴着斗笠,暗道:“这人好不怪异,师父要我对他处处尊敬,不可怠慢,不知是何原因。”
怪人伸手让他坐下,道:“这一趟,你定是见着了不少武林中人。”
清成咋舌道:“前辈果然厉害,晚辈确实见到了不少武林中人,这家悦来客栈竟有圣手何飞这样的人物撑腰。”
怪人道:“圣手何飞?”
清成道:“前辈莫非没有听过?”
怪人道:“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倒曾听说过一个叫神手云天蓝的人,此人乃‘银片门’掌门。不知他与何飞可有关系?”
清成心中暗暗吃惊,说道:“前辈,何飞正是云天蓝的弟子,云天蓝已死十余年了。”
怪人道:“原来云天蓝死了。可惜他一身好武功,死得也太早了点,我比他至少要大十岁,却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清成惊得目瞪口呆,心道:“何飞年过五旬,云天蓝倘若还活着,少说也有八十。这人说他比云天蓝至少要大十岁,岂不是九十岁以上?”一路之上,这怪人步态轻稳,何曾有半分老态龙钟之状?他若不是吹牛,那定是位武学高人。
清成宁愿相信后者,道:“前辈还不知道吧,何飞如今已是锦衣卫的四大副指挥使之一,地位显赫。方才,他在酒楼上赶走了两个闹事的武林人士,口气好不威风。”
怪人诧声问道:“奇怪,银片门几时与官府搭上界了?它门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谁也不得在朝为官。这何飞好大的胆子。”
清成听得一愣,他并不知道银片门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其实,对于银片门,他知道得不多,只知道它是武林中一个极为隐秘的门派。与剑谷、神刀门、慈航轩合称四大秘门。
“前辈,晚辈所知有限,也不清楚银片门有什么规矩。不过,何飞确实成了官家人。”
今晚,怪人的话比之前所说的话加起来还多。两人聊了一会,怪人道:“清成,我知道你心底很纳闷,不知我们为何要到那极端凶险的苍龙谷去。我现在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到了苍龙谷,一切自会明白。”
清成没探出任何口风,眼见到了休息的时辰,便告辞回屋。
是夜,一轮半月高挂天空,清辉洒落,倍觉爽快。
子夜方过,处于半睡状态的清成,突然被夜行人踩过屋瓦发出的轻微动响所惊醒。他立刻飞身而起,疾快穿上外衣,一闪身,到了窗边,别看他长得肥胖,可轻功着实不含糊。只见他翻窗而出,双脚轻轻一点地,跃上了屋顶。目力所及,看准远处的一个黑影,展开轻功,紧紧地跟了上去。
清成刚离开,一条人影又飞落屋顶,却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只见他双眼一翻,冷冷地看着清成远去的身影。身形一动,划过院落,也追了上去。
“阿弥陀佛,老衲多年不出武林,江湖上的牛鬼蛇神依然并不见少。”一个黑影如一道轻烟般地掠上了屋顶,跟在蒙面人之后。淡淡的月光下,此人头戴斗笠,竟是那位怪人。
清成紧紧跟在那夜行人身后,见他出了悦来客栈,又出了集镇,心中一奇,暗道:“这人要去何处?”忽见对方身形一低,伏在了一片草丛之中。清成收住身形,不敢过于靠近。
很快,那夜行人站起身来,往西南方向纵掠而去。清成心底愈发好奇,直追而上。那夜行人奔奔停停,似也在跟踪什么人。
半柱香过后,来到了一座山岗下。夜行人腾身跃起,上了山岗,左闪右避,来到了一片空地外。想是怕被人发现,立即隐身在一块山石之后。
此时,清成也跟踪到来,见他藏在一块山石后面,便也找了一块山石藏了起来。可笑那夜行人的心思都放在前面,竟是不知身后有人跟踪。
清成屏息静气,抬头朝空地上望去,只见空地上站了三人。淡淡的月光下,依稀看见三人分别是一个长衫中年、一个劲装莽汉、一个瘦小汉子。
劲装莽汉脸色黝黑,生着一片大胡子,模样像极了梁山好汉李逵。这时只听他嗓门粗大地叫道:“张三,宝贝呢?还不拿出来瞧瞧。”
那瘦小汉子道:“二爷不要心急,我这就拿出来。”解下腰间的一个袋囊,掏出一个物件来。
那物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纯白玉瓶,晶莹剔透,惹人喜爱。
长衫中年走上前去,道:“张老弟,可否让我鉴赏一下。”
张三笑道:“诸葛大爷的为人,张某当然信得过。”说着,把玉瓶递了上去。长衫中年伸手接过,拿着手中,静看了半会,方把玉瓶归还张三,问道:“张老弟,你能确定这就是长生瓶?”
张三笑道:“诸葛大爷,它是不是真的长生瓶,我看不出来,但我从别人手中偷来,所花的功夫可不小。”
长衫中年沉吟了一会,道:“张老弟,你也知道,长生瓶乃天下至宝,原为正天教之物。正天高手如云,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张三道:“诸葛大爷,你太看得起张某了。张某人胆子再大,武功再高,也不敢与正天教为敌。长生瓶为何到了张某手中,我也不便多说。诸葛大爷,你是一个识货的人,只要出得起价码,我立刻将长生瓶拱手奉上。”
劲装莽汉道:“听说这长生瓶能增长人的功力,我怎么看不出来?”
长衫中年笑道:“二弟,你要是看得出这宝贝的妙处在那,它也就不是长生瓶了。天下至宝,岂能一眼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