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布,来自大荒。
那里寸草不生,环境恶劣,地势险峻,与世隔绝,很少能见到其他生物,只有我们蛮人与那些强大的荒兽共同生存,互相捕猎。
我年幼时,曾经不解的问父亲,“为什么我们就祖祖辈辈要生活在这里呢?我听大祭师说,外面的世界很安全,也没有那么多的荒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被父亲恶狠狠的一个巴掌抽翻在地上,鼻子嘴巴鲜血直涌。
他冷冰冰的看着我,怒骂道:“少听那些没用的废话,这个问题也轮不到你来关心。”
母亲心疼的抱住我挡着父亲不让他在打我,却不敢对盛怒中的父亲有丝毫不敬,等父亲走后,她一边流泪,一边抚慰着我,告诉我说:“我们蛮族都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场大战后,被外面的人驱逐到了大荒中,与荒兽为伴,替外面的人镇守大荒,防止荒兽出去,扰『乱』他们。”
她还叮嘱我,以后千万不能在父亲的面前提起这些,他很不喜欢听到这些。
我似懂非懂,看着母亲充满悲伤的双眼,连忙点了点头。
我们蛮族虽然天生体质强健,力大无穷,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英勇武士,但在面对大多数荒兽时,个人的力量仍旧是显得太过脆弱,不堪一击。
所以,在那里,人们都习惯以部落为集体,结伴抵御那些强大荒兽的入侵。
如果无法抵抗,每一次荒兽的攻城,就意味着一个部落的消失。
残存下来的族人们,就或是重新迁移,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重建部落,或是会找到一个大部落,全部加入他们。
也正因如此,每一个部落不论大小,为了能够在物资匮乏,遍地荒兽的大荒中生存下去,也全都建立了狩猎队,甄选族中最英勇的勇士,来进入狩猎队,保卫部落,外出狩猎,为族群而战!
勇士们为了部落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部落族人自然也将他们视为守护神,奉献一切。
而幸运而又悲哀的是,我的父亲,恰好就是狩猎队中的一名武士,强大而蛮横。
……
父亲身材雄壮,力气很大,在狩猎队中,也是能够排在前几名的武士。
但是我却不怎么关心这些,我只记得,我有很多的母亲,也有更多的兄弟姐妹。
父亲是部落的保护神,在外面出生入死,为部落带回大量荒兽的血肉,也自然能够享受部落赋予他的特权。
而他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女人,不管是强壮的,还是瘦弱的,他都喜欢,只要是女人,他就来者不拒。
所以我就有了很多的母亲,多的我甚至都有些记不清。
当然,虽然家里人多,但因为父亲每次狩猎后都能分到一大堆血肉和珍贵的大米的缘故,我们也从来都不愁吃穿,比起部落中大多数的人,似乎已经要好上太多太多。
我不喜欢父亲对于母亲的冷漠,几个月也不见得能来一趟。
但我和母亲却因为父亲而能吃上饱饭,床上熊皮衣服,我似乎没资格对父亲说出我的不满,我有些郁闷。
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父亲最不喜欢的几个子女,就有我在里面。
我很不解,但无力去改变什么。
父亲对于我们这些他不喜欢的子女都如同是对待奴仆一样,非打即骂,我也经常被他揍的鲜血直流。
而母亲却只敢流泪抱住我,替我抵挡可能会继续到来的殴打,沉默无言。
我不怪母亲,因为我清楚,她一旦扑上去与父亲对骂,激怒父亲,不仅会招来父亲对我们更无情的殴打,盛怒之下,就是更进一步杀了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问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年幼时就见到过这样的画面。
部落守护神的至高无上,可不是简单说说的。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某一天,我终于是从母亲的口中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长的不够强壮,力气不够大,一看就没有任何可能入选部落狩猎队。
这样一个毫无价值,只会浪费荒兽血肉的“废物”,自然也得不到父亲的喜爱。
毕竟,他可是最清楚一个狩猎队的队员,究竟能够给他带来多么大的利益。
我有些失落,有些茫然,也好像松了一口气。
算了。我想。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就这样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等到我成年之后,我就去尝试着找一份工,然后带着母亲搬出去。
我知道,母亲她这些年其实过的一点都不快乐。
阿布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一定可以让母亲过上更好的日子!
……
那是好几年后了。
那一天,我终于通过考核,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足够养活我与母亲。
当我兴冲冲的赶回家里时,就看到母亲正闭目坐在门槛上,面对着阳光,神态安详。
她似乎已经知道我通过考核,提前换上了一件我从未见过的彩裙,看起来还怪好看的。
“阿妈。”我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回来啦!”
看着母亲,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我通过考核的事情。
母亲笑容不变,仍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阿妈?你怎么了?”
我挠了挠头,有些疑『惑』,母亲这是睡着了吗?怎么一直都叫不醒?
我走上前去,伸手搭在母亲的肩膀,正要开口,就见身形娇小瘦弱的母亲脸上的笑容不变,身体却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我愣在原地,心脏似乎猛地像是被一只荒狼攥紧,肆意撕咬着。
“阿妈……阿布回来了……”
“阿妈,你快看看,阿布今天已经通过了考核,明天就能去上工了呢!”
“阿妈……呜呜……”
破旧的院落中,就蓦地传来瘦弱少年嘶哑呜咽的悲鸣声音。
……
后来……后来……
阿布眼中『迷』茫一片,似是深深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
苏泽默然,走到已经恢复正常的蛮族少年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也不禁叹了口气。
“后来,我埋葬母亲之后,就一个人离开部落,一个人去外面闯『荡』了……”
健壮少年深吸口气,慢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