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能有多妙？
沈笏疑惑看着丫头的转变。
姜琴不说话，瞟了眼绿豆糕，让沈笏自己试试。
“你尝尝，有惊喜。”
沈笏怀着疑惑，夹了一块，含在嘴里。绿豆的清香盈满口腔，甜而不腻，完全是用豆类本身在口腔分解的甜味加重口味，压泥紧实，却没有沙口的感觉，反倒细腻得像乳脂一般滑腻。
特别是咬下中间那块醇香奶白的牛脂，一股牛奶混合绿豆的香气萦绕进入鼻腔，滑润可口，丝毫不腻味，淡淡的奶香下，竟然还隐藏有几粒奶蛋黄的磨砂感。
三重味道的叠加，一点不混乱，层次分明，让人口齿留香。
的确妙。妙在与传统绿豆糕点沙沙的口感不同，这细腻到如同压缩的奶酪般，但却有浓郁的绿豆香气。
沈笏吃到美食，就忍不住露出弥勒佛般的微笑。他常年混迹饭局酒场，攒了个光滑跟孕肚般的大肚皮，他人和善，笑起来真有那么几分慈祥佛祖的味道。
桌上看这两人吃得开心，纷纷面面相觑。都是有头有脸的文化人，怎么就这样不讲究规矩，但看他两个人吃得笑眯眯，其他人也适时抽出筷子不再讲究。
一位客人中意转盘上的琥珀鸽蛋，他寻思很久了，这道菜一上来，他便注意着了，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先尝尝这透明的琥珀鸽蛋。
筷子还没伸到盘里，这圆润如鹅卵石的鸽蛋们就被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转走了。
又是那个姜琴。
姜琴直接拿了勺舀，她是会吃的，在脑袋上，使用夹菜工具都比其他客人熟练。
“我倒要看看他这改良的琥珀鸽蛋是不是华而不实。”
这回她含蓄多了，足见展现她老饕的风范。
一勺下去，不仅舀了鸽蛋，还有半勺粘稠的汤汁，汤汁上漂浮着肉丁和菜丁。
鸽蛋蛋白本就与普通蛋类不同，蛋白是半透明，它含有大量优质蛋白质及少量脂肪，而透明主要是因为鸽蛋的蛋白是胶原蛋白。胶原蛋白对女性来说，简直是保养圣品，吃多了，改善皮肤细胞活性、皮肤中弹力纤维性，使得皮肤紧致细腻，比使用一些保湿补水的产品更加有效。
而且含有这类蛋白，就算经过长时间的熬煮，都不会被煮老。
蛋白永远都Q弹软糯，像果冻一般，却没有果冻那种添加剂的味道，更像是广东地区买卖的钵仔糕。
姜琴下口后，才发觉琥珀鸽蛋别有滋味。大概是用鸡汤吊过，入味深重，口齿间又有股高山流水的茶叶清香，这股清新的味道过来，居然是带着酸咸的爽辣感，辣味不重，只有零星少许，没过几秒，又被粘稠的汤汁冲淡了。
极品。
吃过两道菜，姜琴熟知这厨师的功底和风格。至少这一餐宴席的风格，她有点摸透了。味鲜而多样，将普通菜系改良成层次渐变是这演戏的主打。
以为摸透周琛风格的姜琴笑了。
“哇，好吃。这绿豆糕好……嫩啊。”客人半天才找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
“笨，是滑，入口即化懂吗？”
“再尝尝这个玲珑玉心，嗯，干贝好香，有股老母鸡的吊汤味儿。应该是拿金汤吊的吧。”
“是吧，你再尝尝这金丝马肚，老子舌头都快吞进去了。”
“喂，文明场所，别说脏话。”
“我这不是激动了嘛。”
旁边拼桌的小两口喋喋不休称赞起来，姜琴笑了笑，没见过世面。
她浑然忘了，最开始她吃到绿豆糕，也竖起大拇指，称赞了一句：妙啊。接下来，她选了一道菜佐证她的想法。
先前上的倒数第二道凉菜，谁也看不出来是什么菜所做的。它色彩摆盘都很普通，是只要参加宴席都会准备的那种蒜泥青椒素菜。
一股白色蒜泥混合青椒汁浇在切成条状的绿色蔬菜上，为了好看还摆的四四方方，实际上，吃过宴席的人都知道就是道凉拌素菜。
这菜每根约有手指长，有的跟大拇指般粗，有的尖尖细细像根小拇指，像个圆筒，空心的。最开始夹起来姜琴以为它是根大葱，但没有大葱层层葱皮的叠加，这质感有点像切开的莴笋或者贡菜。
姜琴不猜了，一口咬下去，从菜管里爆出的水汁在姜琴口中炸开，像是咬破了一根水管般，浓烈的酸汤味道席卷在姜琴舌苔上。
第一感觉是菜很爽口，比莴笋尤甚，第二感觉是鲜嫩多汁，青椒汁，蒜水，酸味掉料，植物细胞被牙齿割裂的菜汁，一窝蜂袭来，最后融合成一股酸辣的味道。
好吃。
清爽脆口，别有一番滋味。比莴笋更软，比贡菜更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一连姜琴夹了三四口，想尝出来，也没结果。她看向沈笏和其余两人，四人常年累月在饭桌上培养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不知道。还挺特别的，反正我没吃过。”
“是惊喜诶，不错，我满足了。老三，今天算来值了，至少吃了件没吃过的玩意儿。”
“服务生过来。”沈笏招了招手。
“这是什么菜？”指了指那道凉拌菜，沈笏问道。
服务生看了眼菜单上的解说，“是广菜。”
“广菜？”全桌的人都被服务生的解答吸引。
什么是广菜。
服务生解释：“这是主厨从贵州凯里发过来的广菜。也不是当地才有，只是我们平时不拿来吃，就是紫芋的根茎，选嫩一点的来做菜。”
“这也能吃。”吃遍中华地区的几位也不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爱吃自然爱做，平时也下厨，各个的水平比起餐厅主厨也不差。
食材自然是认得。
紫芋是顶着一绿色叶片的植物，叶片巨大，像荷叶一般，一叶一根茎，像举着小伞，荷叶更加圆润，而这紫芋的叶片平铺开来，是爱心形状，芋头则长在根茎的下端泥土地里。
四人问的时候，餐桌上的人便将这菜抢夺精光，等他们回神感叹道：果然都是群吃货啊，一听是没吃过的，筷子伸得比谁都长。
在他们风卷残云扫荡前菜的时候，一位位服务生妹子们都端上来一盘盘大菜，纷纷报着菜名，光是听听，沈笏一群人的口水快要滴落在嘴角。
“神仙鸭子，孔门豆腐，半月沉江。”
“还有一道，凤穿金衣，请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