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是个肚子圆鼓鼓,戴眼镜的小胖子,这人恰好在周氏集团见过二少,当即和尹琛握了手。
“二少,是有什么服务不满意吗?”
服务员拉拉经理袖子,小声嘀咕:“他还没点餐呢。他也没房卡,不是咱酒店的客人。”
胖经理松了口气,顾客是上帝,幸好二少不是他的上帝。那他就不用客气。
尹琛还没开口,经理扬起耿直微笑说:“二少,对不起。我们酒店不借钱,也不支持博彩行业。出门右转,商业银行接受信用贷款。”
尹琛:“……”
本来还想站起来和经理好好谈谈的尹琛,一沉腰,就把屁股落座在椅子上,翘着腿,稳如磐石,打死也不走了。
尹琛冲胖经理露出老狐狸般的笑。
“经理,先坐。你们餐厅在招副手或者打算换主厨了吧?”
“唔,周先生怎么知道?”
一看他耍流氓,二少都不叫了?小胖子,做人很上道。
尹琛敲了敲桌子,扫了眼零星几位顾客正在吃的菜。
“桌上的菜反映你们需要换主厨了。”
这回轮到胖经理抽搐嘴角,“周先生,您什么时候会看菜了?”
他们酒店的餐厅最近客流量下降,服务水平没有问题,倒是对于这菜肴,前台递来上一叠的意见簿。
“这家餐厅没有以前好吃了,是换了主厨吗?”
“上新越来越慢,特色菜也吃腻了,能不能有点新花样。”
“金陵城可不止你一家周氏酒店,不努力,就只有市场被淘汰哦。”
“不好吃。不来了。”
意见簿上的每个字都像把刀叉明晃晃插入胖经理的心脏。就算他们需要换主厨,可关周琛什么事。
“周先生,你想说什么?”胖经理扶了下眼睛,确实想不通周琛的来意,难不成是找他个人借钱?!赌资!
“我想应征餐厅的主厨。”
“什么!?”
“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胖经理搓着手,为难问:“周先生,您会做菜?您下过厨房吗?”
你除了赌场,真的去过其他地方吗?
“你是在鄙视我哥吗?”尹琛挑眉反问。
胖经理摇头,鄙视董事长,他是不想要工作了。
“那你看我周家的基因,我能差到哪里去。”尹琛自信一笑。周家也是世代为厨。周琰和周玉的厨艺都是华国美食圈子的翘楚,之前尹琛在圈内也早有耳闻。
“十万八千里?”
“……”
尹琛也不跟经理废话,他垂着眉,正色提醒道:“经理,做人最好不要只看到眼前,要看到未来。我毕竟和周琰是亲兄弟,指不定哪一天我又回到周家。”
经理被尹琛唬住了。
眼前这跟他耍嘴皮子,被他怼了半天也不生气的青年,确实是他们董事长的兄弟。就算周琰不疼爱周琛,他们这集团还有个做CEO的周二小姐,这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扶弟魔”。
周琛那好赌的坏毛病和桀骜不驯的脾气就是被大小姐宠出来的。
经理去到办公室,拨了一通电话。
三分钟的时间,他再次出现在周琛面前,决定按章程办事。
“既然周先生是来应聘,那么请去后厨准备一下。您知道我们这边的考核规矩吧?”
尹琛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全国的周氏酒店主打菜系都不一样,特别是在金陵这座城内,竞争更是激烈。
“那我给您介绍下。我们酒店主打官府菜,考核方式很简单,您随意做一道官府菜,可原创。我先试吃,如果我满意,进入下一考核环节,十位用餐顾客说好,并且顾客同意替换主厨,便能入职。您有什么疑惑吗?”
尹琛摸着下巴,皱了皱眉,“有。这么说,你们酒店的主厨是做官府菜的好手了?”
胖经理骄傲地挺起了胸脯,“那是,南京随园菜、曲阜孔府菜、北京谭家菜,主厨都能露上两手。”
很快,扫到客人们动了几筷子的盘子,他挺起的胸脯就像皮球泄了气,讪讪摸着鼻子,尴尬一笑说:“只是最近状态不怎么好。”
“呵呵。”
尹琛点点头,假装同意胖经理的话。
“看来,你不怎么懂官府菜啊,官府菜最讲究细工慢活,你这餐厅上菜也太快了。怕是昨夜提前做好给顾客吃吧,难怪顾客这么少。”
胖经理被尹琛气得吐血,却拿尹琛没办法,毕竟他是总裁的弟弟,董事长的弟弟啊。
他穿上学徒用的临时厨师服,在后厨异样的眼神中,进入状态。
其实,尹琛说的没错,官府菜是细工慢活,要求刀工精细,用料讲究的一类菜。官府菜的由来是古时京区官府众多,公侯伯爵在府内都聘有多名厨役,每户皆有特色,为的就是招待同僚或者比自己官阶高的官员。
谁摆的谱比谁大,那谁就是大爷。但官府菜的讲究程度决不能超过宫廷菜,毕竟天大地大皇帝的谱最大。
在尹琛进入后厨的五个小时内,厨房的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厨房如皇宫后院,腌臜事也不少,副手和学徒之间的勾心斗角是家常便饭。
主厨本来要去给尹琛使绊子,可刚要在食材内加点料,就听见学徒在讨论。
“应聘的男人真是二少?长得真好看,不像是赌鬼啊。”
“别想了,这些赌鬼平日里都很正经,一到赌场就发疯,要不然怎么又卖老婆凑赌资的新闻。”
“唉,这么帅可惜了。送我,我也不敢要。”
主厨立马收了手,揣回包里,脱掉厨师帽和工作服,准备下班回家。
周家仅存的三姐弟,大少,大小姐都是厨艺界的好手,可唯独周琛半辈子就没进过厨房,只进赌场。他会做菜,在圈内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为什么要跟一赌鬼较真,周琛会做菜,他这顶厨师帽就倒过来戴。
五个小时在众人的闲言碎语和不屑中过去,只有在厨房内工作的学徒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尹琛擦了擦额上热出来的汗渍,向一位看傻眼的学徒,抬了下巴。
端出去吧。
面前有一枣红瓷锅立在桌上,香气被瓷盖闷住,牢牢锁在锅里,看不出任何异样。空气中余下丝丝香味令人神往,学徒捧着这锅皇坛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