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中午的时候回后院用膳,看见谢媛坐在餐桌旁微笑地看着自己,他的感觉略微妙。阿媛终于成为他的妻子,就像无数个坐在家中等待丈夫归来一起用膳的妻子一样,既得意又有一些感慨。
谢媛并没有容瑾那样心情复杂,处理完后院的事情,把锦苑布置一番,和在谦远候府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更自由,她很是愉快。
“坐下来吃吧。”谢媛说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容瑾摸了摸鼻子,坐下来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你终于成为我的妻子。”
谢媛闻言,侧头看向他,目光专注带着几分不自然:“很奇怪吗?”
她第一次做别人的妻子。
容瑾深情地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道:“一点也不奇怪!”
四个大丫鬟看到,都不由得微微红了脸,掩嘴窃笑起来,这一对真肉麻!
谢媛淡淡地看了四个大丫鬟一眼,她们立刻放下掩嘴的手,一个站的比一个正经挺直,仿佛刚刚窃笑的人不是自己。
“相公。”门外,容瑾的小厮常峰进来了,他面色古怪地道,“相公,您的妹妹、表妹和姑母回来了。”
容瑾眨眨眼,很是无辜地望了望谢媛:“我真不记得,我还有妹妹、表妹和姑母活着。”
容瑾当年家破人亡被牵连九族,后来告御状平冤昭雪,他这一脉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他的亲戚都是关系太远一表三千里,已经不能算在九族的族谱里面。
“安排好了?”谢媛问,她面色如常,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
常峰有几分不解,他下意识地看向容瑾,道:“为了不让这件事闹开,小的让她们进了门房里,现在安置在外院的小厅里,陪着她们的是随管事。”
“那就继续用膳吧。”容瑾点头,“你先下去。”
被这件事一搅,两夫妻都没有了原本用膳的好心情,他们简单快速地吃完,便携手向外院小厅走去。
容瑾手下的情报机构也调查过容瑾的背景,祖上清贫操贱业的教书先生,背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容瑾的爹有三兄弟两姐妹,一个家也不小,家族成员足足三十四人,但是耐不过皇帝与亲王的拉锯战,已经被作为替罪羔羊被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忽然冒出妹妹、表妹和姑母三个女人,也有点不可思议。
小厅里,一个风韵犹存的三四十岁妇人坐在客座上,她衣着简单朴素,举手投足间带着刻意的优雅,瞧上去有些做作。
她的旁边,坐着两个年轻的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左边一个眉目清秀,并不算太美,却有着天成的妩媚;右边一个却是与容瑾有三分的相似,长得娇艳如花。
“娘亲,表哥还会记得我们吗?”左边的姑娘叫郑姹,是妇人的女儿。她颇有些忐忑不安,就连奉上来的茶水也品不出是什么味道。
她们在这里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不是主人刻意晾着她们不想见面又是什么?
郑姹却是想错了,谢媛和容瑾夫妻并没有刻意晾着他们的意思,而是她们认亲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容瑾的随从们要去查一查他们的来历,才敢去通报容府的主人和主母。要不然,随便一个上门的,都说是容瑾的姐妹,容瑾莫不成还要每个都见一见么?
三女在白玉京呆的不算长久,算是刚刚到来还没几天,是以随从们调查她们的来历也不慢。不是白玉京的人,又从遥远的地方跋涉而来,居住在白玉京的时候鲜少出门,看起来倒不像是刻意跑来乱认亲的。
当然,这一切都要容瑾亲自过来看过才能知道分晓。
妇人略有些痴迷地看着手上的杯子,这杯子一只可不便宜,听到女儿的话,妇人下意识看了右边的姑娘一眼,道:“阿照在这里,凭着这张脸,还能认错不成?”
右边的姑娘叫容照,她抿了抿唇,望向小厅外,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有些忐忑。
“阿兄,他应该不会记得我了。”容照对容瑾是从未见过,她带着几分局促顺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怯弱,“我刚刚出生就离开了家,哥哥他那时候还小。”
“放心,既然带了你来这里,容相公定然会让你留下来的。”妇人道,“坊间传言,容相公是个非常温和的人。”
郑姹嘻嘻笑了几声,对容照说道:“都说容相公娶那谦远候家的小女儿,光是送的聘礼就能从这里排到侯府的家门。阿照,不知道你出嫁的时候,相公能不能为你送出去这么多的嫁妆。”
容照揉着衣角,低头道:“我只希望阿兄能认回我就行了。”
妇人看向容照,异常亲切地道:“阿照,你可不能什么都不要!你是相公的妹妹,出嫁的时候带上大半个相府也是可以的!阿照,可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容照低低的道:“我知道的,姑母还请放心。”
“哎,也不知道相公求娶的那个小娘子有没有我的郑姹那么漂亮!”妇人忍不住道,“坊间都说那个小娘子貌比天仙,不过我的郑姹也是不差。”
郑姹骄傲地扬起头道:“我可是与阿瑾哥哥自小订下婚约,即便那个出身侯府的小娘子比我早进门又如何,阿瑾哥哥的夫人只能是我!”
“听说那个侯府小娘子嫁给相公,也是带了半个侯府出嫁呢!”妇人道,“谦远候府是大族谢家的支系,半个侯府,那得是多少的金银!”
容照听着两母女在那里说着侯府和相府的财富,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眼睛里露出几分苦涩。
若是她小时候没有被带走,她现在一定住在这个漂亮的大宅子里,锦衣玉食,作为丞相的妹妹,想嫁给皇上做妃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容照抬起头,看向站在一边伺候的随管事,忍不住问:“你真的把我们回来的消息告诉哥哥了吗?”
随管事嘴角扯了扯,相公与夫人之间如胶如漆,就算用膳,只怕也要小半个时辰。
不过他并没有把心里的吐槽说出口,而是板着一张脸,淡淡道:“相公已经知道了,姑娘还请稍等!”
这等见识短浅的无知妇人,相公不见也是寻常。
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相公又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