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莺同学。”张忆安坚持不懈地坐在阮莺前面那张课桌听课。
他想了好几天,终于问出口:“你舅舅最近是不是很忙?我没见他再来接送你。”
阮莺抬眼:“谁知道呢,你找他有事?”
张忆安有点不自在,但仍如实说了:“上次我在戏园子里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惹他不快,我想亲口向他道歉。”
可不能让督军对他印象不好。
阮莺隐约猜出他的目的,垂眼翻了一页书:“我这几天也没有见过他,你想见他只能去我外公家里堵他咯。”
“会不会有些冒昧?”十八岁的男生眼里流露着害羞。
好像在想,还没有和喜欢的女孩子进一步发展呢就要登门拜访她的长辈,太让他紧张了。
“是很冒昧哒,”小姑娘弯了弯眼,“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她话说得很直,没给张忆安留一点希望。
他愣了愣,一副被深深打击了的模样,然而阮莺丝毫没有心软,依旧没看他。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张忆安黯然转回去。
上午放学,阮莺和几个女同学一起走向校门。
她最近几天一直坐父母的车来回,所以走路速度不快。
到校门口时走到墙边,等待晚点出来的阮父阮母。
小姑娘今天穿着紫色洋装裙,手里拿了把带蕾丝边的遮阳伞,白皙秀美,亭亭玉立。
没站多久,面前就停了一辆敞篷轿车。
开车的贺林心里直纳闷。
自从前几天晚上去了一趟戏园子,督军就开始躲着阮莺小姐,每次回公馆都要挑着阮莺小姐不在时。
今天却突然自己送上门。
应鸷从后门下车走向她。
他没戴军帽,头发微微凌乱,黑色军靴包裹着男人的小腿踩在校门口的水泥地上,一步一声。
阮莺把伞往上挪了挪:“小舅舅怎么舍得露面了?”
应鸷拿过她的伞举在两人中间:“我想清楚了。”
话音落下,他用伞遮住两人,单手扣住她的腰,炙热的吻随即落下。
不远处有学生注意到这边,却看不见两人的脸,只能见到一把漂亮的伞。
应鸷尚且保持着分寸,在更多的人注意到他们时退出,微抿唇上水光,眸光流转,嗓音轻而缓:
“从此烟雨落京城,一人撑伞两人行。”
他调整伞的位置,确保太阳晒不到她,而后伸出自己的手。
阮莺莞尔,把手放上去:“这可是你先告白的。小舅舅如果反悔,我就去外公那儿告状,让他揍你。”
嘟嘟——
阮父摇下车窗:“莺莺!”
应鸷回过头。
阮父颇为意外:“应鸷?”
“你们两个面对面站着聊什么呢?快上车。”
小姑娘挽着男人胳膊走过去:“爸爸,小舅舅来接我放学呢。”
应鸷点了点头。
“义父给莺莺买了辆敞篷轿车,我代为送来。”
阮莺看了他一眼。
男人替她打开车门:“我去去就来。”
他去告诉贺林把车开去阮公馆,随即返回阮父的车旁,打开后排车门,坐到阮莺身边。
阮父:“都坐好了,开车喽!”
一路上车里只有阮父和阮母聊工作的声音。
十分钟后,轿车驶入应公馆。
应老在花园里赏花,自知道院子里的敞篷车被贺林开走后,他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听见肖管家说少爷小姐姑爷和小小姐一起回来了,立即笑容满满地去迎接几人。
??
“从此烟雨落京城,一人撑伞两人行。”——黄仁宇《汴京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