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莺的话是客观事实,但皇上听见后很不悦。
一来她身为公主,不该当众偏袒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
二来他派亲卫去问过第一个见到安鸷的僧人,本欲顺着僧人这条线查下去,不曾想线索却在他那里断了。
僧人说他在海中见到的安鸷,见到他时他刚洗完澡,衣服却被海水冲走了。
然山下有重兵把守,这少年除非能悄无声息地绕开密集巡逻的侍卫,亦或直接从海对岸游来。
不论用哪种办法入海,他都是个能人——相对小十而言危险的能人,绝不能留在她身边。
三来,安鸷费如此大力气只为去海里洗澡?
还说自己是灾民?
这种话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十会信。
但皇上没说话,他反而脸色有所好转:“给十公主拿点吃的。”
开公公连忙动身,带着点心和茶水回来时,乾安宫里的几个主子正在研究少年画好的画,个个眼神里的微妙和花公公不相上下。
除了阮莺。
皇后发现这点,把她叫上前:“你知道安鸷想说什么?”
小姑娘点点头:“他说他能降雨。”
这层意思,皇上皇后皆明白,但他们不信,因此面色微妙。
但阮莺却隐有骄傲,完全信任他。
皇后本以为小女儿会看出另一层意思,闻言看着她脸上的骄傲,直接笑了。
这笑是被气的。
小十纯纯是被宫里上下宠着长大,他们有信心护好她,因此从未给她灌输过人性的阴暗面,现在看来,这种宠溺错得离谱。
这么天真的小娘子,很容易就能骗到她。
皇后让她坐回去,和皇上对视了眼。
他随即道:“安鸷,朕在问你叫什么,来自哪里。”
安鸷:“……”焦点转移失败。
他余光扫着小姑娘,朝皇上摇头。
阮莺又明白了他的意图。
安鸷自知他与她说的话里漏洞百出,骗不过皇上皇后,因此要直接假装失忆。
“父皇,”甜甜的声音打断了安鸷的比划,“安鸷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不然也不会画画了,他连如何写字都忘记啦。”
“儿臣相信他是好人。”
皇帝意味不明地呵笑一声。
失忆的说法并未说服他,但他给了小女儿一个面子,没再继续盘问,捡起了方才被他忽视的画:“你真的会降雨?”
少年长身鹤立,如松柏端站在正殿中央,气度不凡。
他坚定地点头。
“好!”皇上起身,“你若真能为北方百姓求来甘霖,朕便封你为我朝国师。”
皇朝当前没有国师。
太上皇在世时有,但皇上不信神佛,上任国师还包藏祸心,故太上皇一走,他就下旨把老国师斩了,多年来一直没派人接任。
以前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官职配得上安鸷。
至于他能不能担得起,就不是皇上会管的了。
他巴不得看他被百官刁难,以此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魔。
阮莺笑颜逐开。
如此她便不用提伴读了。
小姑娘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葡萄酥,站起来行礼:“父皇,儿臣带安鸷告退啦!”
皇上:“安鸷留下,朕与他商讨如何降雨。”
皇后:“小十,你陪母后去成衣司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