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日。
早上八点半，当于子涛还在梦里娶媳妇的时候，烘焙坊门前已经围满了吵吵闹闹的小孩。
他们像一只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拉扯着父母的手，一个劲儿地往烘焙坊里钻。
马宇杨堵在门口，拎着扩音喇叭大喊：“参加比赛的十组家庭，请到自助店按名单领取蛋糕胚和裱花工具……
“没有念到名字的，可以到实品店品尝小甜点，一小时后评出优胜者，再进入下一轮……”
听见这声音，原本吵吵嚷嚷的小孩们全都安静了。
他们纷纷转身，在父母的带领下分成两股人流，一窝蜂般涌进自助店和实品店。
自助店里，有秦菲阳和小王小李引导，女店长负责把控。
实品店里除了马宇杨当导购，老疤负责收银，秦子怡也特地赶来帮忙。
一时间，两个店里人头攒动，搞得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自助店十组家庭已进入比赛，孩子在父母们的帮助下，热火朝天地绘制着自己心仪的图案，他们不指望获奖，就图这份难得的亲情体验。
实品店里可就忙得一塌糊涂，有免费品尝，就有疯狂购物。
众多小孩和家长聚在展示柜前，一边吃着免费小甜品，一边急不可耐地要这要那。
\"麻烦给我包五个草莓蛋挞和三个利士派，嗯，还有两个蛋黄包！\"
一个胖男孩看着橱窗里的各种卡通造型的蛋糕，眼睛都直了，大声对旁边的爸妈喊道。
他爸爸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刚吃过早餐吗？怎么又饿了？\"
胖男孩撇了撇嘴说：\"可是我就想吃啊，这东西比早餐更好吃。”
\"利士派你要的是巧克力味的吧？不好意思啊，今天没有巧克力的了，明天才会有。\"
马宇杨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歉意的笑了笑。
\"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吃，快给我拿来，要不然别怪我打碎你的店铺！\"
骄纵的小孩吵吵嚷嚷着，不依不饶。
马宇杨被这些小屁孩弄得焦头烂额，看了一眼忙着收银的老疤，还有给顾客打包的秦子怡，掏出手机就给于子涛打电话。
“于兄弟，还睡大头觉呢？赶紧回来救场啊！”
\"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的？\"
被电话吵醒的于子涛，语气很懒散，他揉了揉太阳穴问。
\"还能什么事啊？一大清早的，店里生意好到爆，这群小孩子乌泱泱得吵死个人，人手不够，你快过来，要不然我可真扛不住了……\"
马宇杨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切！老板都是在幕后，你啥时候见过老板当收银员的？”
于子涛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
“不就五六天嘛，坚持住啊，回头论功行赏，每人都有大红包！我还有重要的事，就不去了……”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站在马桶边放水。
“相信你这个大内总管，一定会交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到时候给你独一份的大鸡腿！”
马宇杨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这于子涛，还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咱俩的账就先记着！一颗唾沫一颗钉，你可别耍赖啊！挂了！\"
他啪地挂断电话，一抬头，却见老疤正用一副鄙夷的目光盯着他。
\"你干啥呀？\"马宇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说你这个小马子，咋这么怂呢？”
老疤嘴角一撇，冷哼一声。
“不就几个小孩子闹腾嘛，用得着让于兄弟亲自过来解决？你不是嘴皮子挺能翻的么，咋这会儿就成了软蛋了？\"
马宇杨气得差点吐血：\"你懂个球啊！我本来就讨厌小孩，现在被这帮小鸡仔围着，耳朵都要被轰炸了……\"
\"屁大儿点事都搞不定，还叫老板？”老疤一扬手，“咱俩换一下，我哄小孩你来收银......\"
马宇杨心里冷笑：就你个五大三粗的莽夫，还扮小白兔哄小孩？不吓着娇嫩的花朵就不错了！
他嘴角一抽，径直走进收银台。
老疤带上熊二面具，定了定神，转身走向小孩，蹲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
\"孩子们，你们都是聪明的乖宝宝，今天大家在店里比赛，熊二就给每个人发一个小盲盒，里面是惊喜还是惊吓，可就看你们的表现啦……\"
几个吵闹的小孩一听，立刻神情激动起来，个个屏住呼吸充满了期待，实品店里瞬间安静下来，大人小孩都眼巴巴地看着老疤手里拎着的黑色大袋子。
“这老小子还有点儿智慧，没想到呀……”
收银台后面的马宇杨暗挑大拇指，给老疤一万个赞。
……
水果店里。
于子涛扔掉了烟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事就这么个事，昨天我见到林云志的时候，他面黄肌瘦，精神萎靡，显然被糜子桃折磨得不轻……”
他抬起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陈哥，说道：“借五万，连滚带翻一下到了十五万，肉偿不够，还得拉同学下水，这是把好人外死里逼，真特么绝啊！\"
“糜子桃放贷的事情早几年就有耳闻，只不过近两年从社会转到了学校……”
陈哥嘬了一口烟屁股，眼神冷峻。
“自从死了丈夫，这女人更加变本加厉，靠着有人撑腰，搂了很多不义之财，害的很多家庭妻离子散！”
于子涛有些纳闷：“你是说，糜子桃背后还有大家伙？”
陈哥摁灭烟屁股，悠悠说道：“所谓池浅王八多，就是指阳东市屁大点儿地方，鱼龙混杂，每个有点儿名头的人，背后都站着一尊瘟神……
“比起小鱼小虾来说，糜子桃顶多就是个小螃蟹，真正的鲶鱼就是她背后的林家豪！”
“林家豪？怎么又是他？”
于子涛有些吃惊。
难怪糜子桃一个女流之辈，敢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姓林的罩着她。
陈哥叹了口气：“林家豪这几年起飞的很快，最大的手段就是用钱做钓饵，加上为人阴损狠厉，一旦上了他的贼船，没有不被拉下水的，狼狈为奸，坏事可没少干！”
见于子涛愣愣地望着门外发呆，就知道这小子又有了什么鬼心思。
他拍了一把于子涛的肩头：\"我劝你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强出头，迟早引火烧身呐……\"
于子涛冷冽地一笑：\"陈哥，你不懂......\"
\"我不懂？”
陈哥啪啪拍了两下大光头，笑容玩味。
“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小子恐怕还在地上玩尿泥呢……这世道，坑坑洼洼的事多了去了，你还能一个个都给抹平了？”
他换了一种语气，声音和缓道：“有这么多闲工夫，不如多关心关心冯瑶吧！”
“冯瑶怎么了？”于子涛一怔。
“她不是以前的她了，那个扮嫩装可爱的小妹子再也回不来了……小老弟，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是个感情白痴吧？”
“陈哥，你这话里有话啊……是不是冯瑶给你说啥了？”
看着陈哥飘忽的眼神，于子涛已经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陈哥嘴角一抽，眯起了眼睛：“小老弟，不管你对冯瑶承诺了什么，记住，别让她寒了心！”
于子涛脑瓜子急转，立刻明白了陈哥的用意，他掏出手机就给冯瑶拨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传出提示音。
昨天晚上睡觉前，他还给冯瑶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冯瑶回了他一个微笑，怎么这会儿就关机了？
“哦，今天五一嘛，她堂姐结婚，冯瑶要当伴娘，一定很忙的……”
于子涛转念一想，很快释然。
等到了晚上，再给冯瑶打个电话问问吧。
“对了，老爸老妈早上出发的话，这个点儿差不多也该到了……”
今天可是自己好好表现的日子，于子涛急忙又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妈，你跟我爸这会儿到哪了？要是快到了，我立马接你们去！”
“子涛啊，咱家里正弄拆迁的事，房前屋后、里里外外都得丈量清楚，少一寸可少几千块钱呢……”
电话里的老妈言语激动，似乎满眼都是红彤彤的大票子在飞舞。
“上门提亲的事，先缓缓，反正迟早都是碗里的肉……啊不，我是说好饭不怕晚，等拿到了拆迁款，我跟你爸呀，就给你俩风风光光大办一场中式婚礼！”
于子涛一阵暗喜，却明知故问：“妈，这么说，你不来了？”
“不来了，你自己好好过个五一，把自己也捯饬捯饬，省得人家姑娘看不上眼……”
老妈又开启了念咒模式。
于子涛打着哈哈，笑得很是夸张：“妈，我已经名花有主了，捯饬那么利索就会被别的女人拉郎配，搞不好可得五马分尸呐……”
“少贫嘴，我可就认冯瑶这一个儿媳妇，你要是敢给我勾三搭四，看我和你爸不打断你的狗腿！”
“谨遵圣命！”
于子涛愉快地挂了电话，嘴角浮起一抹狡黠。
他冲陈哥摆了摆手，大步流星朝水果店外走去。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像一头狼了！\"
望着于子涛消失在街口的背影，陈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从今天开始起，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电话里响起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这小子又犯哪根筋了？”
陈哥表情冷寂，一脸肃杀之气：“拿钱办事，少他妈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