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扬赶到赵鸣轩这里,他询问了庄信宜事实的真相。
“那天我确实听到了他们说要让婆婆离世。”庄信宜特别肯定的说。
“不是不相信,我不明白啊。”乐扬问:“当时不是没确定变成植物人吗?”
“公公心里可能有其他想法。婆婆没什么文化,可能不利于形象。”
“金笛更像一个好的董事长夫人。”乐扬说:“这一家人,真是没有好人。”
庄信宜说:“小辉还不错的。”
“也就他还算是个人。”乐扬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但因为现实环境,我还没有办法与何明纬怎么样。你要是在这里住也不方便,我看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个住处。”
庄信宜说:“陈馨和赵总都忙,我是知道的。您看这样可以吗?借给我一笔钱,我自己住。我和何光婚姻肯定走到尽头了。最终,我就是借钱也会还给你的。”
乐扬说:“这样不合适。你怀有身孕,一个人我们不放心。出了意外,我们罪过大了。”
陈馨问:“可是天海哪里是何明纬找不到的地方呢?”
这也是乐扬没能想到地方的原因。
“什么人是何明纬不敢妄动,又能接下庄信宜的呢?”
众人都不知道。
现在何明纬确实已经眼红了。
乐扬说:“既然没办法,那就找个地方先住着。去我老家海州吧。”
陈馨问:“那么远,谁照顾她?”
“我的邻居都是好人。也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人。虽然日子过得都一般,但心地很善良。在托人找个信得过的保姆,应该可以解决问题。”
乐扬将家里的邻居发动了起来,下午就有了消息。一个月嫂愿意照顾。
“月嫂?早了点吧?”
“除了月嫂,人家对孕妇也有了解。”乐扬说:“坐飞机走吧。梁音将你送走。”
曲梁音带着一个孕妇回了海州的乐扬家,周围的邻居都惊着了。
“这乐家小子什么情况?怎么还女友送孕妇回来的。”
“代孕?”
“犯法的。”老太太说:“这小子……我们得帮他藏着。不能让别人找到。”
曲梁音说:“大家别猜了。这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你们想的。”
曲梁音在隔壁大妈的引荐下,认识了照顾庄信宜的保姆。瞧着还是一个老实可靠的人。庄信宜也很满意。
曲梁音和庄信宜在乐扬的家中说话。
“你现在自己在外,要有主见,要有底线。有什么问题,你就打给我。邻居大爷大妈也可以找。”
“好的。谢谢你们。”
将庄信宜安顿好,曲梁音就得返回天海。
何光与何明纬将何辉一顿教训。何明纬抽了何辉两个耳光。
“你这是要干嘛?”
“嫂子很可怜。”
“可怜?”何明纬说:“你可怜她,你爸爸和哥哥怎么办?庄信宜说出去,我们都得玩完。”
“那我问你们。”何辉站起来狠狠地说:“你们是不是对妈妈的抢救动手脚了?”
“没有。”何明纬说:“你妈自己去的。我什么都没做。”
“你呢?”何辉问何光。
“没有。”何光咬定。
何辉逼近哥哥问:“你敢对着妈妈的遗像发誓吗?”
“没有。”何光说着,却没敢看遗像。
何辉一瞪眼,用力将何光的头按到妈妈遗像那边,然后说:“你敢看着妈妈的遗像发誓吗?”
“你这是干什么!”何光用力的挣扎开了何辉的按压。
“你做了?”何明纬看着何光,他问:“你做了!”
“我没有……”何光否认,“我真没有。”
知子莫若父。他太了解儿子了。
何明纬知道何光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你知道我做和你做有多大的区别吗?”何明纬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我要是做,死的是配偶。法律判我,我认。你要是做,五雷轰顶。那是生你的妈!你还有点人性没有?”
何明纬都惊讶了。儿子竟然真能下得去手。
“啊!”
何辉疯了,他不要命的冲上来与何光撕打在一起。
何光害怕了。何辉就是一条疯狗!他会咬死自己。
一瞬间,何光想起了小时候。记忆深处里,他也见过一条疯狗。
很大很大的狗!
那狗冲着他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咬他。
他身体僵直了,与现在一样。
是妈妈拦住了狗。
狗咬了妈妈的胳膊。
血淋淋的。
妈妈竟然敢与这样的大狗搏斗?
小何光吓傻了。
狗被妈妈用棍子赶跑了。妈妈没管疼,而是看小何光。不断告诉他没事了。
后来,她打了逛犬疫苗。
狗咬她,她都没哭。
怎么打针就哭了呢?
这针一定比狗咬还疼!
好可怕!
何光大脑一片空白。
他仿佛回到了五岁时的自己。
现在,这只“疯狗”,谁来替他挡开?
哈哈。
再也没有人了。
“行了。”何明纬将何辉用力的推开。
何光嘴角流血,已经身体哆嗦了。最后时刻,他放弃了保护自己的头部,何辉的拳头重重的打在后脑上。
“你真想打死他啊?”何明纬说:“一家子都疯了。”
何辉问:“那您觉得这一家因为什么成了这样?”
“因为什么?”何明纬慢慢坐在那张中式沙发上。他喃喃自语:“因为什么?”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特别是被孩子视为偶像的父亲。
何光成了这样,何明纬没有责任吗?
那心狠手辣不正是何明纬的样子吗?
何光长大后就成了他。
可何明纬有点后悔了。
有些人长着长着,就“青出于蓝”了。
何光比何明纬狠多了。
“再也没有何家了。”
何明纬起身。
他的整个身子都佝偻着。
再也没有往日的气质。
“再也没有何家了……”
他口中念叨着,慢慢走上楼去。
何辉,何光……
躺在床上,何明纬闭上眼睛。
如果我一辈子没有发财,是不是还有人能跟我说说话。
如果我一辈子没有发财,是不是还有人能跟我真心的说话?
何明纬笑了。
他那没见过面,也不知道是孙子还是孙女的小娃娃,会怎么看他这个失败的爷爷,这个弑母的父亲,这个差点打死他爸爸的叔叔。
“哈哈!”何明纬笑出了声。他笑着,嘲讽自己的人生。
“人呐。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东西啊。”
万念俱灰的何明纬做梦了。
他在工地工作,是个手艺很好的泥瓦匠。
下工回到家里,老婆给他做了一大碗面条,还有一壶烧酒。
日子真美啊!
孩子们今天晚上回来看他们老两口。
小光,小辉,庄信宜和陈馨。
还有他们的孩子。
何明纬将名字都起好了。
男孩叫何为,女孩叫何会。
孩子围着爷爷,要玩具、要糖吃。何明纬从口袋里拿出皱皱巴巴,还有汗渍的五十块钱。
那是他这几天白天省下的饭钱。可是何明纬高兴。
那甜甜的一声“爷爷”,让他心情舒畅。
“我这辈子,过错了?”何明纬睁开眼睛,万念俱灰的感慨着:“过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