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很简单却很舒服,每个参赛者都有自己的一张单人沙发。
沙发的背面贴了对应的号码。
马上就要正式开赛了,顾惜瑶自然也没什么闲心继续观赏周围的环境。
规规矩矩的在自己对应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而后便开始眼观鼻,鼻观口。
大约过了十分钟以后,备赛区才逐渐被先后到来的学生们坐满。
两位同样穿着对襟长袍的监考人员缓缓走来,而后就开始按照顺序准备将大家的手机集体收上去。
顾惜瑶赶在手机收上去之前给傅义发了一条微信。
告诉他自己已经准备比赛了,结束后会第一时间联系他。
随后手机就被收了上去。
“各位考生们大家好,首先十分荣幸能成为本次大赛的监考。”
原来将手机收上去的两位中年男人就是今天的监考人员。
顾惜瑶仔仔细细地听着其中一位自称“赵老师”的人讲述着今天比赛的规则。
除了在比赛过程中不能交头接耳,无特殊情况不能离开比赛现场以外,可以说这次的美术大赛给大家留出了足够的自由发挥空间。
随着赵老师手机中第一道提示音的响起。
顾惜瑶站起身,随着几十位一同参加比赛的大学生们走向了屏风后面。
映入眼帘的却是另外一番天地。
等身高的画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场地上。
巨大的落地窗通透而明亮。
每一个座位旁都摆放了一辆四层木制小推车。
上面无论是画具还是颜料全部一应俱全。
画板上的画纸已经全部被固定好了,参赛者们只需按照自己对应的号码坐到正确的位置上便可以直接开始作画。
顾惜瑶的位置正好挨着一扇落地窗。
她不自觉地深呼吸,紧接着便坐在位置上对着那张空白的画纸发呆。
赵老师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上,手里拿了一张信封。
在场的参赛人员们便皆是凝神屏气起来。
大家都知道,那张信封里密封的便是今天大赛的题目。
第二道提示音响起。
赵老师终于在众目睽睽下打开了那个信封。
将那张微微发黄的宣纸高高举至半空。
上面写着两个墨色大字:炙热。
在看到这两个大字的那一个瞬间。
顾惜瑶只觉得自己胸口处的位置被倏然攥紧。
她的脑海中蓦地闯进了一个身影。
高大且结实。
肌肉线条完美地紧绷着,那个男人留给她的是一副眉头紧蹙的坚毅侧颜。
那笔挺如锋的鼻梁,以及那被汗水彻底打湿的小麦色皮肤。
就像是成为了她一整个夏天的代名词。
再次垂下眸。
顾惜瑶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诸位参赛者再看清了题目之后,场内便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安静。”
赵老师十分肃然地说道:“现在,大赛正式开始!”
随着手上的计时器开始计时,周遭声响终于在刹那之间归为沉寂。
顾惜瑶闭了闭眼,拿起了最大的一支画笔。
甚至都没有打草稿。
她拧开了一罐橙红色的颜料,直接将画笔全部浸在其中。
抬起手来,便在空白的画纸上留下了极其扎眼的一笔。
接下来,她大力挥动手腕,将那片又暖又重的橙红色在纸张上铺了彻彻底底。
她的笔触毫不犹豫,每一笔的力道和方向都好似各不相同。
但直至最后,它们却又以一种极其和谐而有力的方式构成了一片炙热的橙红。
顾惜瑶知道。
这就是只属于她的,今年夏天的颜色。
是那个她带了些困意的午后。
傅义沉默不语地帮她在那个破旧狭窄的浴房里,无声地换下了那个老旧的热水器。
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浅浅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火色日光映衬在他漆黑一片的眼底。
那个男人。
远比炎炎夏日还要炙热万分。
……
距离大赛结束的规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顾惜瑶就放下了画笔。
她抿着唇,面上的神色一片安然。
莹润的杏眸中透着缱绻的情意。
为了方便工作人员收拾卫生,顾惜瑶特地用小推车上的卫生纸将不小心洒落在地上的颜料擦得干干净净。
随后将用过的画笔全部放到水桶里。
举手示意。
赵老师有些惊讶,朝着顾惜瑶走了过来。
低头看了眼她画架上贴的号码牌,问:“13号,你确定已经完成了吗?”
“比赛还有时间,你可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不用了。”顾惜瑶莞尔一笑。
站起身来礼貌鞠了一躬,道:“我已经完成了。”
“好,那你出去找另外一位监考老师要手机吧!”
“剩下的就是回去等待结果了!”
“谢谢赵老师。”
顾惜瑶点点头。
担心自己打扰到其他的参赛选手,便赶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赛场。
候在备赛区的另外一位监考人员接过了顾惜瑶的号码牌。
然后将她的手机还给了她。
末了还说了句吉利话。
“希望你能获得一个好成绩!”
顾惜瑶轻轻勾了勾唇角,再次柔声道了谢。
而后便拿过手机,一边着急忙慌地乘坐电梯下楼。
一边把手机开机,打开通讯录。
她心跳很快很快。
快得就像马上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样。
真是奇怪。
明明刚才比赛的时候她还意外的冷静。
怎么到了这时候反倒激动起来了。
走出画廊的那一刻,顾惜瑶再也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思念。
马上就想给傅义打电话。
谁知电话还没有拨通出去,一抬眼便彻底愣住了。
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正正襟危坐于一处花坛边上。
像个等待成绩的小学生一样,将手机工工整整地放在了膝盖上。
他垂着头,认真地注视着手机屏幕。
仿佛在随时随刻等待一通电话。
顾惜瑶知道。
他是在等待自己的电话。
她眼窝烫得厉害,一路烫到了胸口。
撒开腿朝着傅义就飞速奔了过去。
“嘭”得一下。
像个小炮弹一样,直接就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