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顾惜瑶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
就在与陌生男性近距离接触和安全问题到底哪个最重要里面做出了选择。
也没客气。
动了动素白的手,就又攥得紧了一点。
傅义默默地抿紧了唇。
开始专心致志地骑起车来。
这辆好似随时都要散架的老自行车在夜晚乡镇的路上被蹬的吱嘎作响。
傅义却鬼使神差地突然想骑慢点。
慢点,再慢点。
他被自己心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紧跟着赶紧又补了一句。
这车不结实,骑得太快容易散架!
……
返回老巷的时候夜色已经十分浓重,傅义怕这个刚刚认识又遭遇了被人持刀挟持的姑娘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便再一次停到了他们离开时的那个地方。
他单腿一支,问了句:“给你停这儿行么?”
“可以,谢谢。”
顾惜瑶清甜的嗓音响起,十分礼貌地道了谢。
紧跟着便轻轻跳了下去,却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站在原地,又借着月色看了看傅义的那只受伤的手。
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你的伤口碍事吗?”
傅义刚想道别的话被噎了回去,顿了顿,回了句:“小伤,不碍事。”
“那也谢谢你,还有... ...抱歉。”
顾惜瑶抬起头来眼神真诚地望向了傅义。
刚巧傅义也在看向她。
他像是没察觉到她会突然抬头,就跟被烫了似的飞速转移了视线。
“客气。我这人就好管闲事儿,言重了。”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他这次没再看顾惜瑶,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好,再见。”
顾惜瑶微微俯了俯身,再次表达了谢意。
而后便朝着身后的长巷走去。
傅义终于再次蹬动了车轮,想着今天时间太晚了,还是明天起来再把钱包给陈爷爷送去吧。
便拐了个弯儿,打算抄个近路直接骑回他家院子去。
谁知就是那拐弯的功夫,他偶然朝着身后撇了一眼。
却直接不受控制地捏了把刹车。
他堪堪停在原地。
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叔的这个“爱车”实在破的太不像话了,刹车声音大的要死... ...
他赶忙有些紧张地偷偷藏在墙后方朝着外面半探出头去。
好在站在原地的顾惜瑶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极其尖锐的声响。
她只是站在那。
低低垂着纤细洁白的脖颈,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天鹅一样。
朝着地上那堆已经不知道被谁踩的更加模糊稀烂的颜料走了过去。
然后继续呆呆地站着,盯了很久很久。
傅义把着车头,支着一条腿,就这样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默默地,遥遥地望着她。
他觉得胸口被揪紧的那种感觉好像又来了。
在他就快要控制不住折回去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的时候。
顾惜瑶终于再次转过身去,缓缓踏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的背影就那样被夏季喧闹的蝉鸣声逐渐吞噬,到了无踪迹。
傅义也就一直望着她,直到她都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
才堪堪缓过神来,转过头,又再次蹬起了那辆自行车,朝着前方“吱嘎”“吱嘎”的骑了过去。
顾惜瑶摸着黑掏出了裙子侧面口袋里的一把铜钥匙,打开了笨重了锁。
拿着那把锁进了院子后,又从里面把大门妥善锁好才走进了屋子。
长久被灰尘覆盖的墙上传出来一股子让人觉得有些想咳嗽的味道,她脚步顿了顿,想着明天还是打盆水把这个破房子收拾收拾吧。
毕竟,她可说不准还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待多久。
三个月,五个月,
一年,还是五年?
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至少选择权并不在她自己手中。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顾惜瑶一阵疑惑,朝着屏幕看了过去。
然后按了接通健,往里屋走,“妈妈,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手机那边的徐瑶语气却非常不客气,
“我刚才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为什么一直不接?”
顾惜瑶愣了愣,然后下意识地就撒了个谎,
“我刚才回来以后有点困,睡着了。”
“以后我给你打电话必须在一分钟之内接,知道了么。”
徐瑶神经兮兮地说,但好在也没有怀疑她的话。
“恩。”
顾惜瑶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后有些担忧地问,“你有没有好好吃药?”
谁知徐瑶听了这话却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情绪激动的厉害,扯着嗓子反驳她:“我都说了我没病!!!!我没病!!!”
顾惜瑶耳膜被她震的生疼,但胸口却更疼。
酸着眼眶不住地柔声哄她,“好好好,你没病,你没病。”
“你别急,妈妈,是我说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
“瑶瑶,我告诉你,你一定要在这个地方藏好了知道么,咱们绝对不能让那些坏人发现... ...知道吗瑶瑶... ...呜呜呜.... ...妈妈只有你了瑶瑶,妈妈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
徐瑶在悲戚的哭嚎声透过听筒回荡在了整个房间。
顾惜瑶无声地叹了口气。
“放心吧妈妈,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
“快睡吧,妈妈。”
她听着徐瑶的哭声越来越小,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且绵长。
举着手机一直到胳膊都僵了,才极其不舍地结束了通话。
她把手机妥善放到了枕头旁边,规规矩矩地脱掉了鞋子,躺上了那张小破床。
木板吱嘎吱嘎声中,她又足足翻了好几个身后才终于忍着腰背的酸痛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大约七点多顾惜瑶就醒了。
她一向自律,所以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起床以后,她穿着那双从家里带出来的小兔子拖鞋,打着哈欠走进了院子。
缓缓蹭到了院子角落的那个生锈的水龙头前,拿起一旁的脸盆,接了半盆多的水,又端进了屋子里。
离开的时候太过仓促,所以只带了几件简单的衣服。
唯一的一块香皂还是收了徐瑶的钱,负责没什么事扒头来这看一眼顾惜瑶的刘婶子给她送来的。
刺鼻的香气,火红的颜色。
上面刻了两个大大的字:药皂。
她实在是不想用,但却又别无他法。
便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将头发胡乱地扎成了一个丸子头。
然后蹭了点香皂在手上,犹豫了半晌。
最终妥协般将红色的泡沫涂在了脸上。
闭着眼细细搓了几下后便双手捧起盆里的清水往脸上洗,
可那肥皂的泡沫好像特别顽强,越洗越洗不干净似的。
顾惜瑶小心翼翼地微微眯着一只眼看了看盆里浑浊的水,
捧起来那个脸盆再次走进了院子。
刚刚将脸盆放到水龙头前面的槽子里,就听到院门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