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此——遗憾吗？
绘幽凌这么问自己。
大概是有的吧，可是却也不可惜，而是有种复杂的心绪。
成为敌人的时候，他是可憎的，成为了朋友后，他又是可敬的。
她无法确切去评价带土，可是唯一能让她动容的，就是他那可怕的意志。
他想赎罪…很愧疚…很自责…
这样的人是可怜的。
那老翁般的身躯，因为隐忍着痛苦死死抵着腹部，全身肌肉完全无意识在抽搐，在小樱手触到带土的眼眸的一瞬，他的身子似那僵死的石尊般，全身的汗液似乎也一瞬消失。
绘幽凌看到他的面容僵硬了，真正如同尸体般。
可是即使这般，那个人还是艰难地维持着胸廓的起伏，很微弱却并未消失。
小樱眼中都是不忍，手上却不能停下，她动作越发利落迅速，在带土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后，将两只写轮眼一并取出。
卡卡西似那角落的落魄小鬼般，有些失神地蜷缩在原地，神色怔怔没有了光彩，他拳头紧攒，眸子却一转不转地看着那边的带土。
看着这般的画面，绘幽凌心头轻叹‘带土这是何必呢，要是我不救下你，你也褪去一身痛苦，直接将须佐能乎的查克拉给予了卡卡西，现在，却要隐忍这破旧身体的剧痛，也要将写轮眼悉数赠予卡卡西。’
‘我将你救下，可不是让你再这般吃苦头。’
果然，有些人的意志真正是让她觉得可怕，至少在那个记忆里，带土虽然死亡了…化作尘屑…
却没有受现在这破旧漏斗般的身体拖累，煎熬似重疾缠身。
‘只是，在离开超重力世界后，我的感知中，虽然带土的身体不能支撑太久，但是也不该这般残破，为何会破败地这么快速，仿佛被置于暴风夜的残烛。’
‘难道…是因为之前的须佐能乎吗？’
想到这里，绘幽凌满目都是错愕，一瞬，很深，却也消失的很快。
那一刻，她眼中似浓墨在晕染，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带土，很安静，也很深沉。
带土他不想亏欠，绘幽凌忽而明白了。
就像带土曾经问她，为何要救他这般的人，绘幽凌只是简单说了一句——交易。
可是他记下了，从那一刻也许，他就不再认为自己的命是自己的，他是为了别人活下来，在那残破的身躯里，坚定着自己的意志不消散。
……
小樱将带土的眼眸取出，却也掏出了两个药瓶“在你左手的药瓶里，是一种能麻痹神经的止疼剂，效果很好，只是却也是致幻剂。”
“在你右手的这个药瓶是普通的止痛药。”
小樱没有多言，只是将东西交于带土的手里，此刻的他，双目已然成为黑洞，被那浮肿的眼袋遮盖着。
带土扯着嘴角，朝着小樱安抚一笑“我总是要死，你不用太在意这些，不过我也明白你的心意，只是简单的止疼药就够了。”
带土这么说着，将左手的药瓶送还给了小樱，他继续淡然一笑道“虽然不能再战斗，但是我也是要保持清醒，上一次作为人肉护盾没成功，正好可以再有一次机会。”
听到带土的话语，小樱和卡卡西都相继一怔，忽而垂眸，却不劝说。
他曾将他人的一生按照自己的意愿更改，入了那修罗道，挣扎于炼狱中，求创造一个梦之世界，此刻，也化作他人的替身，替了他人的死亡，被救赎于恶梦中，求能弥补曾经的罪恶。
小樱她知晓他的执念，知晓他的愧疚，所以她不劝。
卡卡西也懂，可是却也多了一丝安心，他不再带着面具，也真正是被救赎。
小樱碧绿的眸子深深看了带土一眼，手里的的薄荷色的查克拉还在包裹着两只轮回眼，眼眸坚定，朝着卡卡西走去。
卡卡西收回看向带土的视线，蓦然抬起了双手，在小樱抵达前，自己挖出两只眼眸，血色从眼眶中溢出，染红了卡卡西的衣领，他眉眼都是隐忍的痛色。
小樱怔了怔，心中想问何必，可是此刻大敌当前，他们并就没有多余的时间。
卡卡西老师，也不想浪费这点时间，让战局无法逆转，成为一个作用也没发挥的累赘。
她无声沉默，余光却不自觉瞥向了那边的绘幽凌，她注意到绘幽凌的眸子似那浓墨晕染的深塘，静静凝视着这边，却不曾有一句言语。
她忽然有些明白，友情的升华是亲人。
她垂眸淡然一笑，几步迈到卡卡西的身旁，手间干脆利落将两只写轮眼安置与卡卡西的眼眶，开始用医疗忍术连接他的视神经。
她的余光却瞥见卡卡西轻轻攒着自己的双目，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
小樱略顿了顿，手上治疗着卡卡西，轻柔的声音忽而问“卡卡西老师，要将自己的眸子给带土前辈吗？”
小樱的话语一落，卡卡西颤抖的双手一僵，他似乎犹豫了一秒才问“来得及吗？”
小樱淡然一笑“卡卡西老师开启了须佐能乎，就将我与带土前辈送到绘的身旁，其余的事情由我来完成。”
“这个之后，卡卡西老师你也没了顾虑，直接开启须佐能乎与佐助和鸣人他们战斗，我顺便也保护一下现在如同娇花的绘。”
卡卡西恍若才刚刚醒悟，自嘲笑了一声“是我愚钝了，这个时候居然忘记了这个事情。”
只是他停顿了一秒，又问“这原本是一个第七班集结对战辉夜的好机会，绘幽凌也曾说过，这场战斗，是原第七班的一起努力的胜利，你不遗憾吗？”
小樱淡然轻笑“比起荣耀而归，我觉得能护住英雄的安危也不错。”
这句话让卡卡西顿住，脑海却想起了那个红发的女孩，她也是这般的心愿，现在被她护着的人，都想成为她的护盾。
“好。”卡卡西嘴角轻笑，应道。
上空
看到他们动作的佐助无声蹙眉“卡卡西并没有宇智波一族的血统，他能开启须佐能乎吗？”
鸣人声音很沉闷，却也认真回答道“带土相信卡卡西老师，我也相信卡卡西老师。”
“而且之前你也听见了，绘在卡卡西老师身体移植了柱间前辈的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