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些忽明忽暗的光线我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一些东西了,最先看到的是这个眼洞的轮廓,然后斜眼又看到了三个人影,正是大嘴和小野三人,敢情这几个人刚才愣是站在原地没敢挪到,一直坚持到现在。
外面的光线越来越亮,给人一种黎明前的错觉,灰蒙蒙的一抹亮光轮罩在眼前,就见大嘴和小野两认抬着那只霸王弓往另外一个眼洞处移动,阡陌则是像抱柴火一样抱着一抱箭枝。
等三人站定之后,大嘴冲着我打了几个手势,我也,没时间考虑他那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因为眼洞外面忽然有了大的动静了。
斜下方,有人头在攒动,清一色全是黑色装扮,连脑袋都罩在黑色斗篷内,根本分不清男女老少,唯一能分清的就是那些蛾人,它们站在人群的最外层,围城了一个大圆,那些黑色装扮的人就活动在这个圆圈内,密密麻麻的有三十多好,抛开这些人和蛾人不说,圆圈的中央位置似乎有个东西,基本和地面的青黑色一样,只有多加留意才能看清楚,那应该是一扇两开的门,静静的搁置在地砖上,这不仅让我想起了刚进入竖井后遇到的那扇巨门。
从我这个角度看,这两扇门少说也有一间房大小,就在我刚想问陶立夫这门是什么来头的时候,两扇门忽然动了一下,“咔嚓……嘠”,声音沉闷而刺耳,像似一扇久未开启的门忽然拉开了门闸,巨门至中间徐徐裂开了一条黑色的缝隙,尽管周围的光线足能看清一切,但门缝内依然还是黑不隆冬的。
“时辰已到,祭祀开始,小友们集中一下,现在让老夫告诉你们计划。”陶立夫单手捋着白胡子说道。
“想必几位小友都在这个破地方待腻味了,老夫何尝又不是,做梦都想着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陶立夫看着一脸紧绷的众人,静静的凝视着眼洞的方向,足足一分钟,然后才回过神来说道:“老夫已经想好了,咱们的计划就叫曙光行动。”
“一百年前,老夫曾偷偷的观看过一次这样的祭祀,其实,所谓的祭祀只不过是它们已经掌握了一个规律,两界的通道处每一百二十五年零三个月的时候都有一次大潮汐,昼潮夜汐,潮起潮落,潮起之时便是那扇大石门开启之时,相反,潮落大石门自动关闭,这中间的蹊跷就耐人寻味了,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在潮落前阻止任何一个试图穿过大门的人,然后,在潮落之前,咱们快速冲进去……”
这声音不洪亮,但好似像一把钢刀直入人的心脏,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跟随着陶立夫的声音沸腾了,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当年一脚踏出兵营时,身后传来的那个声音。
“老子的带出去的兵没有一个孬种,你们两人,别他娘的给老子在外面丢人现眼……”
忽然感觉眼圈有点热,我便没敢继续想着那句话,那个黑不溜秋的干瘦身影,赶紧回到了正题,看着眼前几张熟悉的面孔,真的好像看到一缕曙光至眼洞内穿射而过。
我记得唐彦谦写过一首诗,里面有这么两句话,鸡犬寂无声,曙光射寒色,感觉这首诗太应景了。
“早知道怎么简单的事,当初就应该多带点炸药,把这扇破门给他炸开不就行了,还好咱们赶的巧了,不然谁有那命等到下一次开门。”听完陶立夫的话,大嘴激动的说道。
“可惜了。”小野也是一脸痛楚的说道。“当初我们随行没少带炸药的,结果在进入原始森林后这些炸药受潮了,越被越重不得不找了个地方埋了。”
“那是你们笨,连炸药都不会保管还敢随身携带,还受潮,没把你们的小命炸没了就是万幸了。”
“你牛逼这么不带,别他娘的事后诸葛亮……”
“狗日的小日本是不是活腻味了,别等出去了,老子现在就把你解决了。”大嘴边骂边从地上捡起半个头的工兵铲,小野也是急眼了,随手就抢过一个箭枝,登时火药味十足。
阡陌瞧瞧大嘴又推推小野,那个她都劝不住,最后憋的眼圈都红了,陶立夫干乐了一声接下来的话也不说了,还主动的退后好几步,看那意思就是你们两个先干吧,老夫只负责看热闹。
大嘴和小野本来就不对付,这两位爷的脾气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在还没有进入冥间的时候两厮就差点擦枪走火,现在好了,因为一点小事又脸红脖子粗起来了,关键时刻我真担心两厮干起来,便用九龙刀在两人中间隔开了。
“都别逼逼了,实在血憋的不行咱等出去了之后,我给你们找个地方,咱们去华山,看你们谁贱,都他娘吃饱喝足了撑。”终于我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彻底的分开,两人这才互相瞪了几眼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真是两个没脑子的货色,虽然炸药足够炸开那扇门绝对没有问题,但我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只是把大石门炸开就管事,那这些年来冥间这边早就做了,到时候会有源源不断的蛾人涌入我们生活的世界里,这中间肯定还有其他的事。
“人多要拧成一根绳,人少要变成一颗钉,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敢拜老夫为师?”现场气氛总算平复下来了,陶立夫接着说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绝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时间不多老夫就不细说了,总之一句话,阻止任何一个人进入那扇门。”
“出发吧。”陶立夫可能是有点失望,再没看我们一眼,便向来时的通道走去。
这就完事了?眼睛陶立夫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黑沉沉的通道内,我着急的怀抱着那把破刀追了上去问道:“古弈不救了,那她人呢,您老总的给我还回来吧。”
“又不是东西,还什么还。”陶立夫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进入通道后一转弯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的光线,尽管之前我走过,但还是有点适应不了抹黑走路,一脚踩空往下载去,就在这时,陶立夫像长了后眼似的,反手一把抓住我的肩头直接把我拎了起来。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疼的我此时真想骂娘了,我这个肩头之前不止一次被他提过,心道莫非这老家伙有什么癖好不成,抓着很舒服吗。
我试着挣了几下无济于事,就在我有点火气上冲的时候,陶立夫忽然说道:“论年龄老夫做你的太爷爷都够了,还能对你这黄口小儿说谎,想见到古弈就怪怪听话,待会配合老夫行动就事,别打鬼主意,小心后悔的。”
“姑且就再信你一次。”趁着陶立夫松开手的间隙,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心里虽一万个羊驼,但古弈人在老家伙手里,我又能怎么办。
通道内虽伸手不见五指,但奇怪的是能看见陶立夫的背影,想必是他那身白布袍肯定不是普通的布料,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小心谨慎的跟着那个灰白色的后背往前走,大嘴,小野和阡陌也跟了上来,偶尔还能听到大嘴和小野对骂一句,倒是没有动手的迹象。
通道还是那条通道,但路却不是那条路了,或许是隐藏在别处我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走着走着我感觉石制的楼梯已经不见了,脚下变的平滑了很多,偶尔有几块割脚的碎石倒也不碍事。
虽然看不见,但不防止我感觉,能感觉到这条道向下的坡度很大,必须弯着腰才能正常行走,两侧的石壁上是不是的有冰冷的水滴砸在头顶上,走了一会之后就感觉整个头发的湿了。
有水滴说明这里有潮气,说明附近真的有可能有水,想到陶立夫说的潮起潮落,第一次感觉这老头很亲切,心里总算有个底了,水滴越来越密集的往下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水,溅在皮肤上很刺痒,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但又腾不出手抓挠。
就在我感觉有点受不了的时候,那个灰白色的模糊背影突然停下了,还有一阵阵阴冷的风吹着身上,凉飕飕的让我冷不丁抖了几下,这还没完,阴冷的风似乎很留恋我的身体,不住气的绕着身体转圈,不过一想到通道内的风不像开阔地带有方向的吹,在通道内风是胡乱的撞,我也就释然了。
“前面的怎么不走了?”大嘴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子气。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正在猜疑陶立夫要干什么的时候,忽听老家伙压低声音说道:“嘘!”
他这一嘘嘘,跟在后面的众人登时就紧张了起来,因为看不到任何东西,众人心里肯定要胡乱的猜,不过也在这时,陶立夫忽然再次抓住我的那个肩头,把我往前拉了几步,忽然看到一个有棱有角的扁圆形洞口,洞口虽然不大,但也能轻松的通过几人,从洞口的有棱有角的形状来看,八成是后来被人开凿出来的,生生的把这条通道凿穿,我看了看挡在前面陶立夫,又缩着脖子看向了洞口,依稀的还能看清洞口上一颗颗被拉长的水珠正要落下。
透过扁圆形的洞口往前平看,往前一百多米的位置,能看到黑压压的一堆人,是蛾人,一看到那些肥大的身体,我感觉胸口处的那道伤口就在隐隐的疼,上次担心被这些家伙把心掏出来,伤口虽然被简单的处理过了,但这种环境下根本就好不了,再次看到这些蛾人,总感觉脸上无光,要不是知道自己这半斤八两,我早就冲了出去。
奇怪的是从这些蛾人的站姿和位置判断,它们好像在等着什么出现。
“武器老夫已经给你们了,具体用法就不说了,后面的三位小友就守在这里,多会老夫招呼你们再过去,还是那句话不要放一个外人进入门内,记住了吗?”陶立夫回头对大嘴和小野三人说道。
“记……记住了。”也不知道是谁从磕碰的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那我……”
还没等我问出这句话呢,就感觉那只肩头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想骂陶立夫你他娘是不是上瘾了,结果就被老家伙提着向那个狭窄的洞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