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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街。

一位叫做维克·波特的老头,在十一月四号这天照常上班,吃着热狗喝咖啡。

来到办公室之后,正打算翻看报纸,了解老布连任后的最新动向。

八点多钟时候,有位他的老熟人登门,进门后开门见山,对维克·波特说道:“老伙计,我这里有一个紧急订单,但我缺少相应的资源,如果你愿意帮忙,也许我可以分给你一部分酬劳,足够让你换间大点的办公室,或者直接退休。”

维克·波特动作一顿,他曾在卫生及公共服务部工作,意外被辞退后就来了K街当说客和顾问,日子能够凑合着过下去,但也仅仅只是凑合着罢了。

抬头看向面前的熟人,维克·波特问道:“是军火商需要做爆炸试验,又缺少遗体了,还是哪家制药公司想去印度试药?兰迪,你终于又记起我了,我等待你的大订单已经等了好久,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手里的资源最挣钱。”

华盛顿特区,臭名昭着的K街里,几乎隐藏着全美国所有的猫腻,大到对外发动战争,小到帮商人和官方人员牵线搭桥,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明码标价。

名叫兰迪的这位,自己经营着一家针对顶尖客户的高端咨询事务所,入座后跷二郎腿说道:

“都不是,我需要寻找一颗健康的心脏,客户已经处于生命晚期,所以给了一个比较高的报价,最好别从器官捐赠的名单上动手脚,可以去找找已经脑死亡,而家属答应捐赠的新目标。两天之内办成这件事,我会给你二十万美金,至于你花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反正有些病人再也醒不过来了,多半有人愿意在放弃治疗之前,拿到点额外的补偿。”

维克·波特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规规矩矩从器官捐献系统里走流程,耗时长不说,还容易引起麻烦。

所以打擦边球,寻找已经无力回天的病人器官,就成了许多富人们保命的渠道。

平时有个三五万美金,差不多就能办成了,这次居然高达二十万美金,不用猜维克·波特也知道肯定遇见了大客户,而且这只是分给自己的部分,兰迪肯定赚得更多。

老维克·波特好奇问道:“谁这么大手笔?”

“你懂规矩,这不是你该问的事,里面还包含着让我们保密的价格,实际上连我也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操作,资金已经从海外空壳公司转到我的账户里。我不希望将到手的利润还回去,所以请抓紧时间,医疗信息都在这份文件里,你只需要了解该知道的信息,千万别多问,会很危险。”

兰迪将一份写着血型、白细胞抗原数据等资料的文件,放在维克·波特面前,追问说:“这个订单接不接?不接就别耽误我时间,现在就给我答复,我只要最健康的移植源。”

“接,当然接,能为家人再多做点贡献,我想那些脑死亡的病人也会很欣慰。”维克·波特简单看完资料,当场就答应下来。

赤果果的交易,在双方口中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电话转账一笔十万美元的定金后,兰迪回去等消息,而维克·波特则轻车熟路通过资源,调查起东海岸各家医院的治疗信息,物色起已经脑死亡,且无力承担护理费用的那类群体。

而他和兰迪不知道的是,就在K街,今天还有两条线,同样在搜寻相同的心脏移植源。

有人因为没医保也没钱,病后只能眼睁睁等死。有人加入移植等待名单里,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下一秒接到电话。还有人为了活下去倾尽家财,只为从其他渠道治好疾病。

富裕到安娜塔西亚的老子这种层次,可选择的机会当然也就更多,身体状况每天都在下滑,不可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兰迪的咨询公司里。

总共有三方团队正在寻找着,同时也在上面找人帮忙,试图优先争取到移植机会。

很多底线和原则之类,在上百万美金的利益诱惑面前,变得格外脆弱。

安娜塔西亚的父亲想活,却还没自私到将宝贝女儿和陈林芝拖下水的地步,具体安排也没告诉两人,只从她母亲口中听说一些琐碎消息。

有人等到离世也没等来电话,几百万美金撒出去之后,十一月五号这天就安排妥当。

陈林芝唯一帮到的忙,是联系某位熟人动用一架F-16战斗机,以最快的速度将装有心脏的冷藏箱从费城送来纽约,借口是顺路演习。

小麻烦而已,类似的事情在上层圈子里屡见不鲜,陈林芝觉得不太好,却也没圣人到鄙视之类,倘若自己也有那一天,只要有希望,他多半也会想办法走捷径。

跟医生交谈期间看见信息表,心脏的提供者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白人建筑工,上个月失足从三楼坠楼,颅内严重损伤,家属在器官捐赠那一栏里打了勾,并且签名放弃继续治疗。

安娜塔西亚正在不远处哭到稀里哗啦,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陈林芝并没有过去打扰,毕竟这一进手术室很可能就是天人永隔,给他们一家人留点独处时光更好。

见负责手术的顶级专家正忙前忙后,陈林芝认真询问医院的院长说:“成功的把握大概有多少?”

“八成以上,一年存活率高达九成,五年存活率也有六七成,这是以前的经验数据,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个人。这颗心脏的来源……单从数据看,匹配度比较高,出现术后排斥的可能性较小,但手术期间任何突发状况都可能出现,我们已经来不及针对心脏进行太多检查,缺血时间越长,越容易出问题,你们是怎么有办法在短短一个小时时间里,将它送来我们医院?”

“飞机,直升机。”

陈林芝含糊说了句,尽量不留话柄,面前这位院长性格还算正直,可在医院董事会施压下,仍然采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比如这颗心脏,来源方面明显缺少关键手续,他们医院本来不应该帮忙动手术,但还是必须要做,不然这位院长会离职,主治医师也会收拾东西走人。

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在金钱权势面前,连生命都不平等,寸金难买寸光阴这句老话,并不完全正确。

放眼全球,珍贵的物件本就稀缺,越是有能力越有机会得到,所以陈林芝可没天真到,认为生活中真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假如不是越往上爬就能得到越多,那还努力干什么,整天躺平就可以了……

————————————————

华盛顿特区。

维克·波特想尽办法寻找合适的心脏移植源,接连检测两位脑死亡患者的白细胞抗原数据,甚至跟他们家人初步谈好了价码,却都因为不匹配而放弃。

正打算抓紧时间继续寻找时候,维克·波特意外接到了雇主兰迪打来的电话。

兰迪在电话那头,语气懒散告诉他说:“订单临时取消,但你还是要继续找,以防万一。等到今晚我再告诉你确切消息,暂时先别急着跟目标的家人们谈条件,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才给你打这个电话,记住,这个订单一定要绝对保密,里面牵扯到某些大人物,说多了只会惹祸上身。”

维克·波特第一时间往国会山方面想,随即又觉得不太像,因为给的钱太多。

想到那笔十万美元的订金,维克·波特顿时上火,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快要谈成,怎么能说变就变?!知不知道我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就为了那颗该死的心脏!”

“轻松点,伙计。订金没必要退回来,我还会再往你的账户里打五万美金,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

兰迪在电话那头说道,其实应该给足十万美金尾款,然而他认为没必要,私自截留了五万美金。

维克·波特愣住片刻,拿着手机纳闷问道:“你是说客户付了钱,却不要心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治疗不及时,已经去见了上帝?”

“据我所知,替客户工作的团队不止是我们。反正钱给了,别的都不需要管,想办法避开联邦税务局才是正事,下次再找你记得打折,你这次挣爽了。”

“……OK,我明白,有订单再联系我。”

直到挂断电话许久,接到助理消息说有一笔新汇款入账,维克·波特依然在琢磨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客户,居然如此财大气粗。

按照行业里不成文的规矩,这种事本不应该多问,然而维克·波特这次好奇心十足,开始联系在卫生及公共服务部的老朋友,旁敲侧击询问起有哪个大人物在找心脏移植源,可惜一无所获。

至于兰迪那边,老维克·波特没敢试探,他们这行非常看重信誉,对方轻易绝不会告诉他。

说来有意思,K街众多说客和顾问们,分明干着最脏的清道夫生意,却将名声以及信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很可能是由于雇主找他们时候会相当小心的缘故,因此如果有谁不靠谱,第一时间就会被排除在生意之外,很难继续接到新工作。

打电话去银行,再三确认真的多出十五万美金之后,老维克·波特格外无语。

从业多年也没遇过这种好事,他转而开始激动起来,考虑着换辆好车、给妻子买些新首饰。

这只是陈林芝等人,平时高高在上的生活之下,一件不太起眼的生活缩影罢了。

像维克·波特这样拿钱办事,替人辛劳奔波的存在,陈林芝手底下足有成千上万个,公司员工们跟维克·波特相比,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共同之处在于都属于拿钱办事。

安娜塔西亚的父亲当了那么多年的富豪,朋友遍布全球,山姆·沃尔顿先生在世的时候,喜欢带着他一起参加各种派对。

虽然已经进了手术室里,清醒时候安排出去的工作,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比如心脏,第二颗备选的心脏已经在送来纽约的途中。

假如派不上用场当然更好,可以拿去救助旁人,万一第一颗心脏不合适,也好有个B计划,免得紧急关头才临时寻找,铁定不会那么巧,真能突然遇到。

安娜塔西亚的父亲接受手术期间,陈林芝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吃了顿饭,医院餐厅人多,抛头露面不合适,近期他正被媒体盯着。

蛰伏计划宣告失败,平时报导陈林芝那些产业时候,本就经常连带着他的名字一起提到,作为全球超级富豪中最高最粗的那颗树,想不引人瞩目很难。

假如顺利,手术需要耗时四五个小时,在他吃完饭之后,让赵白露去买了些今天的报纸。

习惯性先看国际热点,再看商业版面。

等瞧见比尔·盖茨被人拿蛋糕砸脸,模样狼狈不堪,陈林芝乐道:“我就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像我不就早早雇佣一大批保镖,盖茨这回倒霉了,虽然没受伤,可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赵白露正帮他泡茶,走来看看新闻内容,回答说:“他还好,没那么多仇家,华尔街一帮多头,还有曰本的激进派,恨不得活活掐死你,牵扯到利益之争才是真正的麻烦。你跟老布走那么近,肯定逃不过一些人的视线,近期还是深居简出比较稳妥,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刚有点小感动,气氛被你最后这句话破坏完了。放心,我只是帮了点小忙,为了我自己的利益,合情合理,又没有上蹿下跳故意拉仇恨,两边都有不少我的熟人,而且下次我会支持小克,你可以提前帮我安排一份礼物送过去,先表明我的立场,等时机合适我会约他见见面。”

陈林芝语气淡定。

轮流制存在那么多年,老布这边下次再想好运可不容易,此次平衡被打破,已经引起诸多不满。

从选票差距上就能看出来,这次仅仅只相差九百多万票。

等万维网发展起来,陈林芝不愁没人求着他出手帮忙,因此这次对小克抛出橄榄枝,只要那位脑袋没坏,大概率不会对他摆臭脸。

还是从报纸上。

意外看见对岸探明稀土数量占到全球八成的消息,而半导体产业离不开稀土,因此这件事跟陈林芝有点关系。

略微琢磨完,他认为有必要让高博学帮忙动一动,最好能利用稀土资源,卡住其他半导体制造商们的脖子。

正积极谋求入关,对岸官方不方便直接干预,可陈林芝身为商人,完全能够合理安排。

一旦打造出完整的稀土产业链,不仅利好对岸的财政收入,对陈林芝的生意同样能起到巨大帮助,倘若可以掌握稀土定价权,其他半导体公司很难跟他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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