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德把嘴里的菜咀嚼的碎碎的,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
吃完这一口菜,他又不敢再夹菜了,坐在那儿怔怔地看着李福来。
李福来再不发话,他是不敢再夹菜的。
李福来见张兰德吃了一口菜,又停下了筷子,不敢夹菜了,骂道:“臭小子,今天尽管夹菜吃,老爷我不会骂你和打你的。”
张兰德有了李福来的这句话,才感觉到自己吃了定心丸,放心大胆地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这次,张兰德才尝到了菜的味道。菜的味道确实香,香的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张兰德这次咀嚼了一会儿,就咽下去了,他又伸出胳膊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李福来看着张兰德大快朵颐地吃菜,忽然说:“哎,小子,给老爷我斟酒。”
张兰德一听,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抱起酒坛子,给李福来面前的酒碗里斟满了酒。
张兰德刚要坐下,李福来又说话了:“小兔崽子,你不光要陪老爷我吃饭,还要陪老爷我喝酒。来,给你把酒也斟上,陪老爷我喝酒。”
李福来说着,拿过一只粗瓷大碗,推到了张兰德的面前。
张兰德一听,吃惊不小,他可从来没有喝过酒,李福来老爷今天让他喝酒,他还真的不敢喝。
“老爷,奴才没有喝过酒,你就原谅奴才吧。”张兰德小心翼翼地说。
“我说你能喝,你就能喝。你小子不喝,就是看起老爷我,对不对?”李福来红着眼睛,嘴里喷着酒气说。
张兰德吓蒙了,“老爷,奴才岂敢看不起老爷,老爷对奴才这么好,奴才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只是奴才从来没有喝过酒,不敢喝。”
“不敢喝也得喝,今天是老爷我请客,老爷我喝高兴了,就得有人陪我喝。懂吗?”李福来醉醺醺地说。
张兰德再也不敢说什么,抱起酒坛子,把李福来推到他前面的酒碗里倒了少许酒。
“来,咱们干杯。”李福来端起他面前的酒碗,举着向张兰德的酒碗碰过来。
张兰德发现李福来已经半醉了,可是又不敢提醒,只好站着端起酒碗,和李福来举起来的酒碗碰了一下。
“喝。”李福来说,接着他端起酒碗,仰起脖子,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碗又重重都墩在桌子上,说:“斟酒。”
张兰德端起酒碗,迟疑了半天,不敢喝,现在见李福来喝下去了,他再不敢怠慢,学着李福来的样子,仰起脖子,碗沿对在嘴上,轻轻地呷了一小口。
就这一小口酒,呛的张兰德不停地咳嗽,眼泪辣的在眼眶里打转儿。
“老爷,奴才真的不能喝了,奴才从来没有喝过酒。”张兰德胆战心惊地说。
“不行,老爷让你喝,你就得喝,你要是不喝,老爷我就找散差来打死你,看你喝不喝。”李福来凶神恶煞般地说。
张兰德一听,他不喝酒,李福来就会找散差来打他,可把张兰德吓坏了。他硬可喝酒,也不能让李福找散差来打他。
“老爷,奴才喝,奴才陪老爷喝酒,奴才求老爷不要找散差来打奴才。”张兰德近乎哀求地说。
“好,那就来干杯。”李福来端起酒碗说。
张兰德岂敢不从,慌忙端起酒碗,和李福来举着的酒碗碰在了一起。
李福来端起酒碗,把酒碗里的酒喝了个精光。
张兰德端起酒碗,在嘴上抿了一下,做了个假象,没有敢多喝。
“再把酒斟上。”李福来说,他的舌根听起来有点硬了。
张兰德断定李福来已经喝醉了,不过,他还是不能确信,他仍然顺从地抱起酒坛子,给李福来面前的酒碗里斟满了酒。
“你小子坐下,今天老爷我高兴,我给你说说心里话。你知道吗?老爷我为什么会有今天?”李福来喝了一口酒,看着张兰德说。
“不知道,不过奴才想,还是老爷有本事,能胜任这份工作。李大总管和崔二总管能够看上老爷,一定是老爷工作能力出众,才让老爷干的。”张兰德恭维地说。
其实他心里想说的话却是这样的,你是李莲英大总管的侄儿,当然是凭借李大总管的势力当上茶坊首领太监的。就你那点能力和为人处世的原则,一辈子也当不了首领太监的。
当然,这些话只能是心里想想,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会挨揍的。
“错了,你小子还嫩着呢,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当官并不是靠你有多大的能力和本事,而是靠的人脉和银。有了人脉和银子,一切事情都好办了。这样跟你说吧,要是你既没有银子,又没有人脉关系,你一辈子有再大的能力和本事,也是白搭,也当不上首领太监,也不会有出头之日的。”李福来说。
说完,他又端起酒碗大大地喝了一大口,“再给老爷把酒斟上,碗斟满。”
张兰德就又站起来给李福来面前的酒碗里斟满了酒,“老爷,斟满了,你喝吧。”张兰德讨好地说。
“好。”李福来吃。
李福来就这样喝一口酒,吃一口菜,说一阵儿话。
渐渐地,李福来酒有点高了。
张兰德见李福来醉了,也就不再太害怕李福来了。
只要李福来夹菜,他就跟着李福来夹菜,李福来夹什么菜,他就夹什么菜。
不过他不敢多夹菜,就夹一点儿菜,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品尝。
尽管这样,张兰德还是觉得今天他沾了李福来的光,吃了进宫以来最美的饭菜,最好的饭菜,吃得也是最饱的一次。这顿饭在张兰德的眼里就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此时的李福来喝得已经脸红脖子粗,满嘴都是酒气,他开始把持不住自己,满嘴开始跑火车,给张兰德传授起当官的秘籍来。
张兰德当然喜欢听这些,李福来越是说这方面的内容,张兰德越是爱听,越是感兴趣。
“奴才你看,比如我,没银子吧,可是我有人脉。我堂叔叔是李大总管,大家都得给我面子吧,都不能驳了我的面子,驳了我的面子,就等于驳了我叔叔李大总管的面子,对不对?”李福来眯着醉醺醺的眼睛问张兰德。
“对对对,老爷的话句句在理,奴才受益匪浅,学到了许多知识。”张兰德笑着应答道。
“小子,你知道吗?昨天为什么我叔叔没有直接说出来让我当首领太监,而是让崔二总管说出来的吗?”李福来继续问张兰德说。
张兰德摇摇了摇头说:“老爷,奴才真的不开窍,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你给奴才说说吧。”
“官场上有句话你知道吗?叫做官官相护。”李福来又说。
“不知道。”张兰德一脸迷惑地看着李福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