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只有这一条路，你终归是要走的，你活着，我才会活着。”吴邂指指墓室中央停着的一口石棺，“等会，我就躲进去，等你回来找我，好不好？”
“不好。”小孩哀求着问道：“齐羽，我们不可以一起死吗？”
当然不可以！
“小哥，你想什么呢？你如果死在这里了，未来我遇到危险了，就没人来救我这个拖油瓶啦。”
吴邂无奈的点点他的额头，“听话。”
托着他的屁股，想把人塞进去。
“别白费力气了。”张海南制止了他，“这洞口实在太小，他不配合你很难把他塞进去的，还是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吧。”
“叔叔，别赶我走。”小孩红着眼睛，哽咽道：“我不想再等了。”
“如果你不回来了怎么办？”
守着一个念想等一不归人，这滋味，吴邂也知道不好受的。
“都过来。”张海南不知何时，已经把那墓中央的棺材打开了，捞出里面穿着黄金甲尸骨随意的丢弃在一边，“这底下有水。”
“锃”的一声，张海南手里的砍刀断成了两半。
“你拿刀砍石棺干什么？”吴邂奇怪的问道。
过去看了一眼，才知道缘由。
确实另有出路，但对于不会缩骨的他还是太小了。
“算了，我再找找。”张海南扔掉手里的剑柄，说道。
“你可别逗了，你以为是买瓜呢？还挑上了。”吴邂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张海南眼神对视了一下。
张海南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跟人那么心有灵犀。
但他宁愿自己没读懂吴邂眼神里的含义。
“怎么了？”小孩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抬头看看吴邂，这头还没仰起来，就被吴邂一记手刀，快、准、狠的砍晕了。
“下手真狠。”张海南呲着牙说道。
“那能怎么办？机会就只有一次，这次要是没晕，再想把他弄晕就难了。”吴邂抱住小孩软倒的身子，递给张海南，“替我照顾好他。”
吴邂看他磨磨蹭蹭的，“走啊！怎么还突然不舍上了。”
张海南嘴巴蠕动几下，把包公似的黑脸都憋红了，“你要不要挤一挤。”
“这tm不足一尺的地洞，你是想把我手脚都卸了啊。”吴邂拿起小孩之前用的短刃，双手已经满目疮痍，最后只在自己腿上划拉了一刀，鲜血咕咕涌出，他在以身饲鬼怪。
头也不抬的继续道：“再说了，你觉得这墓室很难找吗？”
吴邂指着这些涌动的黑气，“一路跑来的岔路口，他们都在有意无意的引导我们向这边跑，你觉得你们张家，这么多年，只有我们找到了这个地方吗？”
“你是说......”张海南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些鬼影，又想到了那个黄金甲包裹着的尸体，走过去一看，发丘二指赫然还在。
“这是他们的游戏，而我们，只是他们手里的棋子而已。”吴邂曲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他们......”
“已经生出了智慧。”
“如果没有人留在这里拦下这些鬼东西，离开的人也很快又会被追上，这是一个死循环，必须有人自愿牺牲。”吴邂围着石棺走了一圈，用自己的血画了一个圆，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小孩。
下次见，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他能陪小哥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他的小团子，一下就张开了。
吴邂凑近张海南，低头在他怀里的小哥脸颊上亲了亲，低声道：“别难过。”
“好了。”吴邂直起身面对着那群黑影，“快些走吧，我撑不了多久的。”
“咔嚓咔嚓”几声响，原本比吴邂还高大威猛的张海南一下就缩水了一半，褪下多余的衣服，翻身跳到棺材里，在即将钻入洞口时，又最后回头看了眼跟黑影打作一团的吴邂，在心脏再次跳动之前回神、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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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
底下是泗州城用来排水的暗河，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但幸好是有活水的。
张海南跟着水流的流向，向前走去。
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到边际，只有手中的一点微亮光源。
怀里昏迷的人动了动，突然的一跃而起，被张海南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后衣领。
“放开我！”小孩双手用力掰扯着张海南的手掌，想要摆脱他的禁锢，“我要回去，你放开！”
脚没有支点的乱蹬着，偶尔还会踹到张海南脸上。
“你回去干什么？去给他收尸吗？”张海南厉声问道。
“他才没有死！”小孩瞪视着张海南，通红的眼眶突然落下两行清泪，表情悲切的重复道：“他还活着……”
你还记得他。
“可是他不会缩骨，他出不来的，你冷静点。”张海南把人放到地上，“他好不容易让你有一线生机，别让他的牺牲白费。”
小孩双掌捂着眼睛，蹲在地上，无声落泪。
眼泪像连成串的珍珠，接二连三的滚进他的袖口，打湿了衣服。
“我等了好多年，他才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里……”
小孩吸吸鼻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喃喃自语：“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是我犯了什么错，才让他这么折磨我的吗？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张海南瞧着，于心不忍，开口刚想劝说，脑子突然一晃神，迷糊了一瞬，像丢失了些什么，再开口，连语气也不耐起来，“哭丧呢？命都要没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嚎啥？”
小孩看着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像是已然忘记了那个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小孩，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绝望与痛苦，心都像是被掏空了。
没有人告诉他，死了的吴邂还能再回来吗？
“啪—”的一声脆响。
张海南不耐烦的收回自己的巴掌，“想死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