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卿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了。
她只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四肢无力,只想就这么躺到天荒地老。
这大半年所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走马观花式重复了一遍,细看这一切心中酸楚蔓延。
梦境与现实的交织最后变成漫天的猩红。
血染红了一切,整个世界变成红色……
那是谁的血?
“裴佑锦!”
姜宁卿猛的一下从床坐起,弓着腰不停喘着气,抬手覆在心口感受自己心脏剧烈跳动。
红盈和绿袖听见动静冲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样了?身上哪里难受?”
红盈满心焦急,就连绿袖都比平时的表情多了一些。两人不假对姜宁卿的关怀。
真的差点把他们吓死,不过一转头的功夫人就晕死过去了,她们还以为小姐也受了什么致命伤。
虽然只是思虑过重脱力晕过去了,但也够她们俩提心吊胆许久的。现在看见姜宁卿醒过来她们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姜宁卿眼神聚焦,抓住绿袖搭在床边的手,“绿袖,裴佑锦怎么样?”
不等绿袖回答,姜宁卿直接掀了被子要去看裴佑锦。
刚才那么多血,她真的不放心,她亲眼看见裴佑锦醒过来才行!
绿袖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按住,满脸心疼,“裴将军 已经转危为安,就是伤得重要静养。小姐您现在去了反而打扰到裴将军休息,不如等晚一些再过去?”
姜宁卿心绪不宁,并没有执着什么,点点头就同意了。
“你们先出去,我想再休息一会。”说完侧过身子不再言语。
红盈和绿袖对视一眼,十分担心。红盈还想说什么,绿袖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摇摇头,两人便退了出去。
这时候还是让小姐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吧。
等屋里没人之后姜宁卿又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头顶的床幔,脑海中一遍遍回想起裴佑锦晕倒前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我终于护住你了”?
什么意思?
姜宁卿心中不安弥漫,有个想法即将破土而出,但是又被她死死压住。
她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又暴躁捶了两下床板起身去寻裴佑锦。
她要亲眼看着他醒过来,再亲口问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佑锦还没有醒,受伤昏睡的他身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三分憔悴。
姜宁卿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的眉眼,觉得陌生又熟悉。
四海端着药碗看着他们俩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为难地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药,主子现在要喝药,但是感觉自己一开口未来少夫人就要跑了。
还真是令人头疼!
姜宁卿:“给我吧。”
四海回神,“姜姑娘。”
“嗯。”姜宁卿,“问天问有说你家主子什么时候能醒吗?”
四海一顿,“姜姑娘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们家主子刚拔刀完姜姑娘就一头摔晕过去了,她那两个婢女看着跟要吃人一样,他又忙着照顾主子,这一忙就忘了说他们家主子已经醒了。
“您睡了一天一夜,我家主子昨晚上就已经醒过来了。这会又睡过去了。您叫他一声就能醒。”
其实四海想说刚才他明明看见他家主子的眼珠子都转悠了一下了,但是姜姑娘的眼神太深情,可能主子也挺享受的,所以他就没多这个嘴。
但是眼瞅着药都要凉了,实在不行还是让姜姑娘把人叫醒吧。
这个坏人就别让他四海来当了。
姜宁卿还真不知道裴佑锦已经醒过来了,听了四海的话轻轻在裴佑锦的胳膊上戳了一下,“你醒了吗?”
她没敢下重手,生怕弄疼裴佑锦,虽然他的伤在胸口。
但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吗?
四海看得嘴角抽搐,“姜姑娘,您说你这点劲能、能……哎哟我去!醒了!”
他刚才话只说到一半就看见他家主子幽幽转“醒”,顿时就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主子还瞪他!
姜宁卿见裴佑锦醒过来大喜,情不自禁握住了他的手,“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裴佑锦收回看向四海这个碍事的家伙的目光,瞬间变得好像比刚才更虚弱了一点,他惨白着一张脸还要故作坚强地对着姜宁卿摇头,“无碍。”
四海:“……”
还不舒服?他家主子现在恐怕通体舒畅吧!
裴佑锦懒得分给四海一个眼神,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姜宁卿。如果没有算错,她已经在自己床边盯着自己瞧了半个时辰了。
他微微侧头展现自己最好看的半张脸应该很有成效!
“咳咳咳。”裴佑锦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咳嗽的动作牵扯到胸口的伤口,他一个皱眉连唇上的血色都浅了许多。
咳猛了,狼狈了。
姜宁卿和四海怕他撕裂伤口,齐齐上前将他扶起来,又是小心拍背,又是顺气的。
趁着姜宁卿给自己垫枕头的功夫,裴佑锦悄然拍开四海的手,顺便瞪了一眼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
没事他伸什么手!
四海:“?”
行吧,他是爷,他说什么都对。
四海默默退回去,端着药碗像个无情的端碗下人。
姜宁卿没留意他们主仆之间的暗潮涌动,吃力地将裴佑锦扶起来,腹诽这个四海今天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竟然也不来搭把手。
姜宁卿甩甩酸胀的胳膊,再回头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四海……手中的碗,“你先把药喝了吧。”
裴佑锦点头:“也好。”
他希望四海能够机灵一点。
姜宁卿正准备唤四海过来喂药,小机灵鬼四海立刻捂住肚子。
“哎呦喂,不行,疼疼疼!”四海夸张大叫,一只手捂肚子,另一只手稳如老狗端着药碗坚决不洒出来一滴药汁,“姜姑娘能否帮我给我家主子喂药,小的腹痛难忍,快不行了。”
姜宁卿起初有些不解,但是四海又是嗷呜一声,不等她开口就把药碗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跑了。
姜宁卿:也许他真的挺急的吧。
裴佑锦心里满意了,回头就给四海涨工钱,但是面上不显,甚至还要装作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有劳姜姑娘了。”
人家都替她挡刀子了,姜宁卿要是连喂药都不肯倒是显得她狼心狗肺了,“不麻烦,来张嘴。”
汤药已经快凉了,不需要什么喂药小技巧,只要一个劲往嘴里灌就行。
裴佑锦满足,觉得今天的药格外甜!
姜宁卿看他一副欣喜的样子,要不是闻见刺鼻的草药味还真以为他在和酸梅汁了。
勺子跟瓷碗碰撞,姜宁卿突然发问:“你说‘这次,你终于护住我了’是什么意思?”